李妈妈停了手下的动作,方才她是没能近处跟那位韶王妃说上话的,只不过远远看了一眼,那般身材纤纤之人……当真行事会那样的歹毒?她不禁又朝向罗绛容问了起来:“罗小姐,王妃真是那样难相处……”
这李妈妈的话还未能问完,就让秦绸微严的眼色给制止了她余下那些大不敬的话。
罗绛容看见了却很有些不满,“姑姑,我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就是刻薄嚣张,仗势欺人!”
“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些什么误会?”秦绸皱着眉头的时候总叫人觉得是带了一股轻愁,像是笼了江南的烟雨,“……我刚才去见王妃,倒觉得王妃脾气不错。”
罗绛容听着“王妃”二字实在刺耳,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半晌低道:“不过是因为赐婚。”
秦绸看着她欲言又止,念着情分到底还是开了口:“绛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若你真当我是姑姑,便听我一句劝……这种话,你往后还是别说了。不论如何,王妃已经是王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呜呜……”罗绛容眼泪直往下坠,扑在床沿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她怎会不知辜七已经是韶王妃了呢,当日在雍州听见这个消息,她几乎当场昏死了过去。她竟然要嫁给三哥哥了,竟然是她!皇帝赐婚,无论是谁或许她都能接受,可为什么偏偏是辜七!那时,她才意识到,什么赐婚恐怕都是此人精心布局,她肯定是在楼船上的时候便打了三哥哥的心思。
这人……真是好深的算计!
罗绛容越哭越是伤心,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呢!她没有辜七那样显赫的出身,没有疼她的太后娘娘……一股不甘而又无力的窒息感围绕着她,叫她整个人都颤栗不止,真是切肤之痛。
秦绸不知如何劝她才好,只能幽幽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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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辜七素来都有午睡的习惯,这一觉正好扫了连日赶路的疲乏,又遣人在净室内备水沐浴,重新换了衣裳。拂玉替她绾发,梳妆台上是几只装满了首饰的妆奁匣子,都是一应由秦姑姑准备了放在屋内的。
眼前的首饰,涵盖金银玉石,点翠掐丝,繁简兼顾。
“小姐……”拂玉正有一事要说,这也是她刚从曲潇的口中听说的:“奴婢刚才听说,秦姑姑从咱们这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伤了筋骨。”她倒也是看出了这位秦姑姑的不同寻常,气度不卑不亢,只刚一会的接触,也能看出府里上下没人对她不服气。因而才觉得这事紧要,需得要告诉自家小姐拿定夺。
“之前让你准备的香料备好了吗?”辜七挑了只琥珀扭珠云形钗递给她,轻轻开口问。
“还没备好。”拂玉虽是说着话,可手里头的动作却没停顿,双手灵巧的侍弄如鸦羽一般的缎发,接了那簪子插入发间。
“那便不要了,去看看库房有没有品相好的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过会我要去秋筱院。”辜七道。
“是。”
拂玉按照辜七所言出去办了,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可双手空空,脸上还带了几分怒容:“那管库房的也不知生了几个胆子,奴婢明明说是王妃吩咐了奴婢去的,他非是不肯。说王府要开库房,非秦姑姑的钥匙,还说他不认得奴婢,怀疑奴婢那话的真假。”
辜七闻言一愣,转瞬便掩了过去,脸上也没显露什么,平平静静的。她转眼去看菱花铜镜当中的自己妆容,又抬手将鬓角的发丝挽到了耳后。
“小姐不生气?”拂玉见自家小姐非但不动怒,反倒是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辜七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只是站起了身,语调平和的说道:“走吧,去秋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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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筱院中, 小丫鬟见人来急急忙忙的禀告, “姑姑,王妃领了人朝着咱们这来了。”
那房中, 秦绸、李妈妈和罗绛容三人正在说话, 听了这话当即都停了下来。其中当属罗绛容的脸色变化最大, 她豁然站起了身:“她怎么来了?还领着人来?”不等那小丫鬟回话,罗绛容又是将身子转向了秦绸那边, 又气又怒道:“姑姑您听见没有, 她居然带了人过来找您!”
罗绛容的言下之意是辜七带了人来秋筱院找秦姑姑的麻烦, 李妈妈被她这么一说当即紧张了起来,也跟着站起了身,做了朝外张望的姿势。只是如今王妃人还没进来,屋门口的帘子还未叫人打起, 根本是什么都瞧不见的, 可这也足可以见她此时是慌张了的。
唯独秦绸,半分神态也没变动, 去问刚才来传话的小丫鬟:“王妃到哪了?”说着便有起身的动作,“扶我起来迎接王妃。”
虽然王爷在京中大婚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雍州,可任谁头一次面对这新王妃都有些慌乱,谁都吃不准她是什么脾气。小丫鬟如实回道:“已经到院子外了。”
李妈妈瞧见秦绸要起身下床, 便要连忙去阻止:“姑姑这是伤了筋骨的,还不好好在床上歇着, 哪里好下床来。”
秦绸却不肯依言, 执意要起来, 李妈妈拦不住她,可罗绛容却是不许她这样折腾自己的,何况还是为了辜七折腾自己。罗绛容便道:“姑姑如今是伤了,起不来身,若是三哥哥瞧见了,也只会体恤姑姑……”
她的这话还没说完,外头便有人扬着声音道:“王妃到——”
房门口的帘子叫人打起,进来个穿湖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