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依靠在车厢边缘,一天的颠簸已经让她快要吐出来了,眼看着要到达目的地开封,心里有了盼头,又舒服了一点。
“小姐,这般还要走多久?”秀娘有些扛不住的问,从京城到江都听说好远呢。
“秀娘,中间还要停靠四次。”君湄微一沉吟,从京城到江都的路程遥远,第一天她已经觉得很累了,只是怕表现出来,动摇大家前进的军心,只得强压下腹中不住翻腾的念头。
她与秀娘就在这样一个空间里面呆了快五个时辰,早就有些吃不消,可方才掀开门帘去看赵王,他倒是精神抖擞,还冲着她笑呢。
君湄怕在他面前吐出来,砰的一声便把窗户关掉了。
“小姐,听说两个少爷领了户部内仓一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原来不是因老爷犯事,两个少爷的官位被削了吗?”
“哥哥们又重新做官了吗?”她没有想到哥哥们这么快就重回官场,到底是不是好事,很难说。
“是啊,听说前段时间皇上恩泽填下,连两个少爷的官职也重新给了,给了户部内仓主事一职,两个少爷还来赵王府打听您了,料想是不是您这里在赵王面前说了什么,起了作用。”
也许是哥哥们拖秀娘来问自己的?不对,秀娘是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娘,怎么可能帮着哥哥们来试探她的底线,自己这样想当真是小人之心了。
许家两个少爷能恢复官职,干了一个高不高,低不低的肥差,干不好也不会祸国殃民,挺适合他们的。
君湄知道这必然不是赵王替他们操的心,他也没这个闲心。
心尖儿
这一天颠簸下来, 别说小孩,大人也都受不住,到驿馆之时, 君湄和秀娘的腿都麻了, 刚落地之时君湄腿一软,被一旁之人扶住。
不消说, 除了赵王谁敢碰她。
君湄低头,忌惮着开封府诸人和随行人等在此, 朝他微微屈膝, 轻声道:“多谢。”
赵王也是下意识的, 刚巧他离她站得最近,见她脚下一软,心里也跟着一软, 却见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微微一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脸,她面色依旧庄重如常。
这一路的行程对于赵王来说倒是轻松的很, 他神色毫无异常,大步走进驿馆之中。
开封府早备下接风洗尘宴来招呼一行人,君湄和秀娘各自累个半死, 都没胃口吃饭,君湄便找了个借口回房,赵王便留在外面与人寒暄。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阵笑声, 又听见丝竹之声,君湄估摸着下面这群男人要闹腾上很久,便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浸泡在热水中时,迷迷糊糊的差点又要睡着。
“小姐,小姐。”秀娘刚去拿了身贴身穿的中衣,回来见君湄已经合上眼睛了。
这丫头,怎么能坐在浴桶里面睡着了。
君湄条件反射般睁开眼,刚想撒娇,见秀娘也是一脸疲态,说道:“秀娘,你先去休息吧,待会儿我有事会叫她们的。”
驿馆里面倒是有几个小丫头,秀娘放心不下。
“你看看你,水都泡冷了不知道叫一声吗?”天气转凉,水也凉的快了些。
君湄嗤的一声笑了:“哪里冷了,我倒没觉得。”
秀娘麻利的伺候她擦好身子穿好衣服,一身雪白的湖州丝,穿在她身上,衬的小人儿更白皙通透了,连秀娘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如今的小姐长开了,当真有几分夫人刚嫁进来时的模样。
——
秀娘是在君湄出生以后才进府的,当时就觉得世子爷爷跟少夫人关系不是很和睦,可世子爷还是很喜欢刚出生的女儿,每天都外面回来都要抱着女儿亲个没完,当时秀娘就觉得奇怪,人家都说生个儿子心里高兴,这世子也是奇怪,既不喜欢少夫人,又为何这般喜欢少夫人生的女儿。
更奇怪的是,跟明艳动人的少夫人比起来,侧夫人于氏真是哪里看着都不如少夫人,为何世子放着少夫人不要,却日日宿在于氏那里。
时间久了才知道,并不是世子不喜欢少夫人,世子长了少夫人二十多岁,老夫少妻岂有不疼之理,谁知道从新婚后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无论再怎么努力,少夫人就是很抗拒世子。
更让世子恼火的事情发生了,原来少夫人嫁进来的时候怀了身子,这件事情被捅破以后,两个人连面上都懒得佯装和睦。后面怎么有了小姐的就没人知道了。
秀娘想起往事,便想到小姐的辛酸之处,别人都说她命好,生成许国公府,又是嫡女,年纪大些又被赵王瞧中,岂知好运气又这样终结了,就在成婚前夕,小姐被打进天牢,好不容易放了出来,历经波折,原本该成为赵王妃的小姐,如今成了人家的外室。
秀娘帮君湄解开头顶盘着的发,用梳子轻轻梳着,嘴上念念叨叨的个没完:“人家都说头发软的人心思软,小姐果然是个心思软的人呢。”
秀娘年纪大了些,嘴巴越发叨叨了。
君湄笑了笑:“我要睡了,秀娘你自己早些歇了吧。”
晚饭都没吃,秀娘哪里放心的下,从桌上端了碗燕窝过来:“你看我记性也越来越差,原是厨房见你晚上没胃口,便煮了碗燕窝粥,配上牛乳冰糖兑了兑,你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