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过的苦我都知道,我只怪自己没能早些遇见你,将你救出来,又怎会嫌弃你呢。”贵人扶住她的肩,凝视着她,黑眼凌厉的像一把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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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湄被分到“浣衣坊”,顾名思义,就是洗衣服的地方。
以前在家里穿着洗好的,熨贴好,熏好香的衣服,总让她以为衣服本该就这样干净,其实不然,浣衣坊每日有堆积如山的衣物要洗,不仅王府贵人的衣物要浣衣坊的丫头们洗,各房各院的大丫头也不会自己亲手洗衣服,都会送到浣衣坊来洗,各人的衣服在袖脚都有些许很小的标记,你且不能将贵人们的衣服混着洗,绝对不能!
赵王府她再熟悉不过了,赵王府不大,与安国公府这种六代居住在一处的府邸不一样,安国公府的气派仅在表面,而赵王府才是真正的贵重之地。赵王府的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在离皇宫内苑最近的地方,靠近禁苑北面,同时也护卫着皇宫的心脏。皇帝的后宫在皇宫最北面,皇帝也居住于此,为了护卫皇帝的安全,不能让皇帝居住在离宫墙那么近的地方,因此在出了北门玄武门外,建了一片林子,用作皇族狩猎之用,另外北衙禁军也驻扎在此,护卫皇宫的心脏。
北衙禁军向来也是皇族政变的基地,因此让赵王又在禁卫北边再建府邸,有看管住北衙禁军的意思,防治外人策反北衙禁军,参与政变。从赵王建府开始,朝中便一直流传着赵王快被册封为太子的说法,赵王乃宣德帝嫡长子,除了年长尚未娶亲,还从未做过让人能挑出毛病来的举动。
赵王在皇后的疼爱下,到十七岁才出阁,皇子们的出阁与小姐的出阁不一样,小姐的出阁是从娘家嫁到夫家,皇子的出阁,意味着这个皇子将恢复自由身,在皇宫外建府,不必居住在拘谨的皇宫内苑。
而浣衣坊,则是赵王府中最不起眼的所在。
浣衣坊是王府中最辛苦又最得不到主子奖赏的地方,衣服洗干净了,主子觉得理所应当,衣服洗的不干净,那你就只能等着挨罚。
已是五月,京中已经慢慢热起来,正经主子吃饭得换一身,睡觉得换一身,见客得换一身,汗湿了还得换一身,浣衣坊的衣服堆积如山,一天到晚都洗不完,坊中的姑娘们累得一天腰酸背痛的直不起腰来,还一面担心着那件丝织的衣服没晾好啦,那件绸缎的衣服搓重了呀,娘娘小姐们的白衣服可别落上尘啦。
更让人揪心的是五月的龙舟雨,一下就是一个月,正经主子大丫头的衣服可一件不少的要往浣衣坊送,洗干净了晾不干怎么办?就得烘,大热天的燃起炭火,支起竹笼子,一件件的烘干,熟悉的丫头还得不定时的翻开,晾好,若是烤焦了给主子的衣服烤硬了,打板子的时候常有。
这道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便是五月天,你得在如蒸笼一般的房中一直转悠,不停的翻,不住的看,王府的主子们穿的都是金贵的料子,万一烧着一件,这些奴才一年的俸银都不够赔的,赔不起怎么办?
打板子!
浣衣坊的管事叫李妈妈,约莫四十多岁,在各亲贵的府中工作了也二十多年,很懂得怎样巴结上面和欺压下面。
君湄小心翼翼的站在管事妈妈李妈妈面前,这一批进来的只有她一个,也是这个赵王府唯一的一个官奴,对于官奴的身份,李妈妈再熟悉不过,能做官奴的只有一种人——富贵人家的小姐,寻常人想沾上这份差事都不可能。
寻常人只要沾上谋反这条罪,都没有做官奴的权利,直接就是砍头。
李妈妈是浣衣坊的老人,君湄识得,这老货惯会吹嘘拍马,君湄上辈子没少见她在自己面前排马屁,如今掉了个个,李妈妈站在自己面前,带着挑剔的眼神看着这位曾经的“大小姐”,看来看去,都觉得这小妮子不是什么好人。
大户人家的小姐她见得多了,她在各府转了几十年,从十五岁开始就在大户中做拥,后来辗转到了皇后的母家荀侯府,赵王开府之时,赵王的舅母荀侯夫人给赵王送了好些可靠的佣人,其中一个就是李妈妈。
也不知道李妈妈是怎样瞒住她的真实人品的,君湄只知道上辈子印象中,李妈妈是个老可靠的人,为人不错办事也可靠,可从不知道李妈妈原来是对主子和气,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的主。
在李妈妈看来,这个前tu后翘的大小姐,眼角都含着媚意,一看就是惯会勾人的主。即到了浣衣坊,就得做一个合格的奴才,即要做一个合格的奴才,首先要伺候好浣衣坊的老大,也就是李妈妈本人,君湄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学着给李妈妈洗脚,在洗脚的过程中听李妈妈训话。
她瞬间觉得这不能忍,这怎么能忍呢,自己做主子的时候都不会这样轻贱人!
身后一个看着还算老实的丫鬟戳了戳君湄,小声说:“你先从了她,否则她以后惯会给你穿小鞋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君湄生平第一次洗脚的经验,就献给了李妈妈,这李妈妈管着浣衣坊十几号人,在这小小的天地里,是威风惯了的,洗脚这等小事,从不逶迤亲手做。
“你叫什么名字?等等,你即进了赵王府,自然以前的名字都不用提了,我给你起一个吧,叫小花!”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