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怎么啦?”
林枷没有回应,站在走廊里眼神有些呆滞。
姜赦一直就没有过比他回来得晚的时候,就算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会提前告诉他。
林枷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懊恼他们为什么连手机这种东西也没有,这样即使相隔千万里,他们也可以了解彼此的状况。可现在,林枷脑子里一阵阵发懵,他握紧栏杆,背着姜赦去看医生的那个夜晚再度浮现在他眼前,喘息的速度不自觉加快,种种疑问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他去了哪里?
他为什么不回家?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还是——
出了什么意外?
心跳猛地漏掉一拍,林枷脸色发白,他不愿意往糟糕的方面想,阖上双目,强行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压下去,僵硬地转过身回到屋里坐着,甚至忘了开灯。
等等吧。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自行车的车铃声,信田叔在附近的高中做老师,林枷他们家没有时钟,只有一个小小的手表放在床头,平常总是通过信田叔来判断时间。
这时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暮色降临,耿直婶晚上不开店,信田叔正在帮她收拾店铺。
耿直婶上楼,见到林枷这关着灯,探着脑袋问了一句:“林枷你干嘛呢?灯都不开。”
林枷恍惚地应了一句起来开灯,“我等阿赦回家,忘了。”
耿直婶还想再问几句,李信田从屋里出来,他个子挺高,但长得也五官端正,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整整齐齐,倒也让人看着挺顺眼的,耿直婶一看便笑了,“你穿这么好干什么?”
李信田哼了一声,“是谁今天先穿的裙子?”
耿直婶身材微胖,穿着浅色裙子挽住他的手脸上带笑,回头冲林枷屋里说了一句:“我们先出去了,你们等会儿,记得关好门窗啊 。”
林枷应了一声,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
姜赦还是没有回来。
他有些坐立不安地盯着手表,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姜赦明明答应过他,要一起吃饭的,现在饭点过去了,他人却不见了。
眼皮一直在跳,外头有一辆车子经过,车轮碾过地面的水窝,发出沙沙的声音,林枷猛地站起来朝外面跑去。
他以为自己会发疯似的寻找姜赦,然而就在这条街的拐角处,一坨阴影缩在树木边上,如果不是听到了虚弱的呼喊声,林枷差点就越过去了。
脚步倏地一顿,他倒退几步,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身,静静地站在原地端详着坐在树荫下的大男孩。
姜赦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目光中有点委屈。
“林枷,我胃疼。”
林枷这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沉默不语。
姜赦只是下意识地对林枷撒娇,随即他感受到林枷的不开心,话锋一转,伸手抱着林枷说:“陪我坐一会儿吧,马上就好了。”
“马上是多久?”林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这个问题,姜赦自己也不知道。
回家的路不远,他却走了很久很久,好几回已经走不动了,心里想着林枷还在家等着他,便又沉默着往前走。
姜赦抬眼看见林枷阴郁的脸色,“等急了?”
林枷用力将他圈紧,“阿赦,其实我,很害怕。”
姜赦揉了揉他的脑袋,“害怕什么?”
“我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我忘不掉你缩在全身浑身发抖的样子。”林枷退了退,握住姜赦那只满是伤痕的手,难过地看着他,“就像你手心的疤痕一样,可能会刻在我心里很久,你知道,我和你从小到大就一直在一起,小时候我并不爱和别人说话,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只有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人。”
林枷认为自己其实是很坚强的人了,可寻常的时候再怎么淡然再怎么冷静,遇到姜赦就全变了,整个世界里,只有姜赦是他的软肋。
原来是那天夜里的事情给林枷留了了心理阴影。
胃里仍然一阵阵的抽疼,姜赦沉默片刻,慢慢地松开了摁在那里的手。
他想:姜赦,你不疼,别吓着了林枷。
他知道这世界仍有许多困难等着他,但再多的困难,他也会为了林枷,让自己浑身都装备上坚硬的盔甲。
“林枷。”他用这一生最轻松最平静的语气说,“你看,我好了,我不疼了。”
☆、021
“你看,我好了,我不疼了。”
话音刚落,林枷眸中闪过一丝阴霾,苦笑着说:“你说什么啊?怎么会不疼,阿赦,你知不知道你脸色都白了?”
他自责地握着姜赦的手,目光凝在掌心的疤痕上,“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姜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需要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