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透过那双金色的眼睛,走马灯的记忆纷涌而至,挤爆萧君越的头。药碗跌落摔的粉碎,萧君越抱着头痛苦的呻|吟起来。
“神鸟朱雀,受封于天。名曰千秋,庇佑妖族。”
“千秋,你屠杀我人族修士罪不可赦,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狗屁的天地盟约,我们人族不知道有这种东西。你们妖族不过就是一群杂碎妖兽,想和我们修士平起平坐,白日做梦。”
“妖族没了千秋不过是群蝼蚁,到时候玄蛇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让他们定下血契,还不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充斥着大脑的记忆杂乱无章,萧君越双眼通红,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面目狰狞。
“千代,这就是你护着的人类,一个个道貌岸然,枉为生灵。”
身为妖王的记忆彻底的复苏,人魂被压迫,萧君越的心里是被封印数百年的怨恨和愤怒。他尝过孤独和寂寞,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挣扎百年。
人族欠他的,他要一一讨回来。
愤怒让萧君越失去理智,他挥出数掌大肆的破坏,险些将此山夷为平地。朽天星眉毛抖三抖,庆幸萧君越只能恢复记忆,不能恢复修为。
抬手打晕要发疯的萧君越,朽天星捏着胡子道:“臭小子,拿我的碗撒什么气。刚放出来就怨气冲天,往后让你回了妖族还得了?不行不行,在你冷静下来之前,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守着你。”
朽天星在萧君越脖颈上敲的那一下不重,黄昏时分他就清醒过来。橘黄|色的霞光给竹林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朽天星坐在离他不远的地上对一堆药材挑挑拣拣。
萧君越醒来就坐在地上,靠着一根粗大的竹子不说话。他的眼睛依旧是纯粹的金色,没有变回来。
朽天星知道他醒了,但没有回头,而是把挑拣出来的药材丢进丹炉里炼制,不一会儿,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就新鲜出炉。
朽天星把丹药朝后抛给萧君越道:“吃了它,能掩盖你的妖魂气息。”
萧君越接住丹药,眼神哀伤的看向竹屋,心绪复杂。
“我是妖王千秋。”萧君越认真且严肃的对朽天星的背影道。
“我知道,不然我给你炼制丹药干嘛,我吃饱了撑的?”朽天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怼回去。
“师祖不杀我?”
“孩子,妖王是不死之身。我现在杀了你,百年之后你会再度复活。”朽天星转过身和萧君越面对面道:“你叫我一声师祖,就还是我门下子弟。你没有触犯门规,没有欺师灭祖,我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是妖王?那就更可笑。谁不知道妖王被封印在北冥宗。”
从地上清醒的那一刻,萧君越有种世界都崩塌的错觉。他突然变成了妖王千秋,有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怨恨。他爱的人,他在乎的师兄弟,他舍不得的师父师叔,以及面前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师祖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说不要那一天就兵刃相见。
而他所谓的族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下手,北冥宗出现的青染,救玄蛇遇见的三个妖族。他们毫不掩饰的杀意,冲着他而来。
世界黑白颠倒,他从明亮的白昼走到无尽的黑夜里。
抱着必死的心态告诉朽天星他是妖王,萧君越等待朽天星的判决。
可是没有想到,他得到的是一个师门的庇佑。他被朽天星划在自己的保护伞下,那是要为他保守秘密,承担这份风险。
萧君越抹了把脸,心里酸涩沉郁。身为妖王的使命感,身为人修的珍贵回忆在他心里交织,短时间内,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妖族的使命刻在妖王的灵魂中,受封于天四个字就是无形的枷锁,把他和妖族牢牢的绑在一起。
“寒栖的药好了,你先给他送过去。妖族和人族为什么要舍其一而不共存?你身兼两种身份,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君越的犹豫不决朽天星看在眼里,说到底萧君越现在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娃娃,却必须去考虑妖族和人族共存的难题,着实有些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