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翘起了小拇指,和他的小拇指拉了勾勾。
“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在一起。”
“你就给我半个桃子。”
“我家就这么一个了。”
“你不是说家里多得吃不完么?”
“你答不答应我啊?”
“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么?”
我们小拇指勾着小拇指,大拇指上翻相挨。
“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他在笑,我也在笑,我们都觉得,那是个轻易能维系的诺言。
我自梦中醒来,眼角的水痕已干。
我翻出了手机,插入了从未用过的电话卡,拨通了久违的电话,我问他:“你需要我的帮助么?”
对面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在短暂的交流后,他对我说:“我派人去接你。”
我换上了书柜里最规整的西装,拿起了搁置许久的文件袋,将皮鞋又打了一遍鞋油,拎起了房间里的垃圾袋。
我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转过头看见了一个面生的男人:“你来接我的?”
“陈先生,请吧。”
我上了他的专车,直奔机场,走了特殊通道登上了去那个城市的飞机,我知道他们能完美避过张晨的耳目——毕竟是郑东阳带出的人。
郑东阳与张晨,或许是最不心齐的合作人,他二人在达成目的后不可能和谐相处,郑强的仇恨只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郑东阳不需要一个人分担他的荣耀与功绩,也不需要一个人了解他的秘密和弱点。
他二人早晚闹翻,我只是提前了这个阶段。
飞机很快抵达了生我养我的这座城市,有更多的人或明或暗跟在我的身后,一是为了保护,二是为了监护。郑东阳还是老样子,不信任人,他或许是害怕,我会临阵心软,或者因为胆怯而放弃。
我早就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我拎着档案袋,近乎轻车熟路地过了安检,在崭新的窗口里提交了材料,填写了一系列的表格,门口的科员并不好奇其中的内容,递给了我实名举报反馈单,叮嘱我短时间内保持手机畅通,等待工作人员联系。
我将单子放进了文件包里,开始向外走,偏偏在此刻,手机响了起来,我翻出了这个只插着新的电话卡的手机,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我接通了电话,贴在了耳侧。
“陈和平,”张晨的声音一如既往,沉稳又清亮,“你回头看。”
我转过身回头看,我看到了张晨——他就站在我的身后,靠近窗口的边角里,结合这个电话,我意识到,我刚刚递交材料、填写文件的同时,他一直在看着我。
“我总以为,你不会下狠心这么做,或者你做的时候,会挣扎踌躇,至少那么复杂的单子,要填写很久很久。”
他穿着我熟悉的驼色风衣,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留得很长,披散在了肩膀上,他和我记忆中一样好看,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早就做好了决定,就不会犹豫。”
只是没想到到底棋差一招,郑东阳大概有致命的把柄在张晨的手里,配合他演了这一出戏。
“你想举报我,想把我送进监狱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一步一步走近了我。
“陈和平,你想毁了我。”
“对。”我轻轻地说出了这个字,带着对过去的解脱,未来的期许。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挂断了电话,他说:“你怎么那么狠心。”
我也挂断了电话,笑着对他说:“分明是你比较狠心。”
“你不怕我打你么?”
“怕,但更怕你和我继续纠缠在一起。”
张晨扬起了头,看向了天花板,可没什么用处,滚烫的泪还是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
“你不是说,你爱我么?”
“是爱过,现在不爱了。”
“我真讨厌你说实话。”
张晨抹了一把脸,他说:“你亲亲我吧?”
“这儿人太多,不想亲。”
“如果人少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