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正望着小路出神,李仲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鱼儿被惊了一下,忙收敛情绪,转身道:“爹。”
李仲思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鱼儿,之前也没有机会问你,你选择跟他和好,真的开心吗?你不怕他……”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鱼儿知道李仲思的意思,点点头道:“开心的。爹,若是以后,以后他负我,你会怪我吗?”
李仲思瞪了他一眼,责怪道:“你这说的什么傻话?我怪你做什么?我肯定亲自去打断他的狗腿。”
鱼儿被逗笑了,认真道:“爹,我之前也总是在犹豫,怕他只是一时热情,怕他会变心,但后来我想,若是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就算今后有那一天,我如今还是觉得欢喜的。若是不试一试,连这点欢喜都没有了。”
李仲思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和他一般高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作为父亲,他自然是希望鱼儿能择一人终老,和和美美,永远没有那些糟心事。可是就算自己给他精挑细选一个,未来的事情,也不敢完完全全打包票说不会变。既然鱼儿觉得开心,那么就让他试一试,不管结果如何,定王府反正始终会在鱼儿身后,他再也不会在受了伤之后无处可去。
“好罢,你若是觉得开心就好,咱们下个月回京城,再好好筹划一下婚礼的事情。这会儿你再去睡睡吧。”说完就转身准备回房,鱼儿看他的背影,虽然依旧宽阔挺拔,却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没个伴儿。
脑海里突兀的闪过苏锦的白发,这两年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很是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前来求医问药的百姓不知内情,见他面容年轻,头发却白着,只当他是活了百年的菩萨下凡,一传十十传百,药王谷白发神医的名头倒是越来越响。
鱼儿心里不忍,也没细想,忙喊道:“爹!等等!”
李仲思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外面还很清冷,两人穿的都不算多,鱼儿将李仲思拉到自己房间,给小珍珠掖了掖被子,才坐到李仲思跟前,有些犹豫的说:“爹,你有没有……考虑过苏先生?”
见李仲思脸色茫然,鱼儿狠了狠心,说:“爹,苏先生的头发,是为你白的。”
“……”李仲思总算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兴许是觉得儿子突然来关心当爹的感情有些尴尬,他迅速从愣神里反应过来,说:“鱼儿,我心里只有你爹爹一个人,旁的人,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十几年了吧,苏锦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随叫随到,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应酬劳都让李云去打理,他也以为是丰厚的报酬吸引了苏锦一直为他效力,却从未想过是这个原因。
“我亲耳听到的,你派来报信的人说错话,他以为你找到爹爹了,一时绝望,头发都白了。后来,他本来准备要走,是我拉着你去留下他的,这么多年……爹,苏先生人很好,你……”
鱼儿心乱如麻,私心里讲,他希望李仲思和陆润和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可是,陆润和已经不在了,难道要看着李仲思孤独终老吗?
他一边希望李仲思能有人作伴,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背叛了陆润和,心里七上八下,纠结不已,话也说的磕磕巴巴起来:“爹爹肯定也、也不想你总是一个人,没、没人照顾你,等我成、成亲,府里就、就剩你一个,爹,我不知道对不对,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怪我,可是我、我想你以后能幸福,能有人伴着。”
李仲思没说话,而鱼儿因为沮丧和愧疚,说完这番话也不再开口,父子两人沉默相对,都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才好。
一直到小珍珠醒来,咿咿呀呀的要鱼儿抱,两人才打破沉默,起身给小珍珠穿衣服穿鞋子,带她出去玩。
第五十七章
苏锦的事没人再提,鱼儿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草率的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而李仲思则在面对苏锦时,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鱼儿也在的时候,于是不自觉的,便开始躲着苏锦。
本来准备是下个月再回京城,也被他匆匆忙忙改成了五天后,天天跟在鱼儿后面,催他收拾东西,一副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
苏锦又是莫名其妙又是委屈,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李仲思看见他就绕弯走,也不太愿意和他下棋喝茶,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要躲着才好。他不明就里,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李仲思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他自认为掩藏的很好,不曾也不敢有半点逾越的地方,又或者是苏文或者苏绣说漏嘴?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苏锦坐在窗边发呆,本来还准备等参加完鱼儿的婚礼再离开,现在看来,还不如早早走开,免得看到李仲思如今躲避自己的样子,更加心碎。虽然这颗心早就已经破破烂烂,不知怎样才能修补好。
也不知道自己追随李仲思的这些年到底值不值,因为耗费的青春,早已无处可寻。
他已到而立之年,从十八九岁的少年,到如今的中年人,曾经不被爱的愤愤不平,甚至嫉妒,都被这漫长的时光打磨干净,一见钟情的惊艳,深情在心不能言的心酸,一夜白头的绝望,到现在都酿成一杯淡如水的酒,可以笑着饮下,对往事说一句再见。
何其羡慕陆润和,得了那人全部的身心,他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象,若是自己先出现,李仲思的这些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