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灵道立刻坐了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男孩站在门口还是有些呆愣,也弄不明白此事有多么严重,露出手心里捂着的被汗水浸得湿迹斑斑的香。
关灵道的心头颤抖不已。山根真的帮他把香弄到手了,虽然有些湿了,长短不过两寸,却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远处忽然间传来疾步走路的声音,关灵道微怔一下脸色铁青,心里面暗叫不好:“扔了,快扔了。”
男孩吓得脸色苍白,还来不及反应,紫檀使已经追了上来:“别动,壇主要搜你的身。”
山根害怕得后退,后背不知不觉地倚上岑木衣牢房的栏杆,全身都在发抖。他不明白这香的用途是什么,但隐约觉得很重要,近来总是时不时惦记着。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满脸恐惧地望着眼前的紫檀使。
那截短香就落在门边,关灵道捏了一把冷汗,他低着头向门口靠了靠,笑道:“欺负小孩么?”
紫檀使偏过头骂道:“不关你的事,回去墙角坐着。”
关灵道假装不在意地弯腰蹲下,袖子落在短香之上盖住,就在这时紫衣壇主走了过来,远远地道:“我以为你只喜欢墙角那个地方。”
关灵道抓了把杂乱不堪的头发,桃花眼脉脉含情:“魂修洞里除了冤魂就是丑八怪,唯独你耐看些,我来看你。”
紫衣壇主看着他,不理不睬地转过身。紫檀使在旁边斥道:“不得无礼。”
“你怕什么?” 紫衣壇主低头看着瑟缩不已的小男孩,缓缓抬起他的手,“我很可怕?”
山根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紫檀使可怕,可是眼前这高贵优雅的壇主更可怕,比紫檀使骇人几百倍。
紫衣壇主打开男孩汗津津的左手心,空的,他又去拉男孩的右手。关灵道冷眼看着两人,袖子一划,短香掉落在地面的石头缝隙之中。
右手的手心打开来,仍旧是空的。紫衣壇主垂目望着小男孩:“把衣服脱了,头发里也检查清楚。”
男孩的眼里噙了泪,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露出伤痕遍布的瘦弱身体,皮包骨头,孤苦无助地抬头望着紫衣壇主。紫檀使蹲在地上搜了大半天,衣服、地面、连同周围的角落全都翻过来似的找了一遍。
他站起来,轻声耳语:“壇主,什么异常都没有。”
紫衣壇主颔首,对山根说:“把衣服穿上吧。” 说着他又望了望男孩肮脏不堪的身体,蹙眉道:“叫人给他洗个澡,下个月初喂药。”
紫檀使忙垂首答应,等紫衣壇主行得远了,拉着男孩往外走。山根不敢转头去看关灵道,瑟缩着身子跟在紫檀使的后面,只是临走时扫了关灵道一眼。
要给他喂药了,山根也要变成傀儡。
半夜里大多数的人都睡了,山洞里不能点火,鬼魂惨叫哭泣,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关灵道掰下半寸香,面向着墙壁深吸口气。他小时候不会起火,在上清宫却修习了生火之术,手心压低,一小簇橙黄色的火焰顿起。
他将手里的香赶紧点着了,回到墙角里抱膝倒在地上。刹那间,意识离体,关灵道在山洞里飘飞起来。
越过道道紧闭的牢门,穿过阴冷湿气,他在洞口停下来。他的意识无处附体,五感不明,但是这里鬼哭狼嚎,凄凄惨惨,分明就是山根口中那一排又一排、装满了魂魄的黑色坛子。半寸香的时间短之又短,关灵道来不及想什么,意识附在一个坛子上,小心地将里面的魂魄引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孤苦无依的魂魄无处可去,最容易让人摆布,更何况引它们出来的是魂力强大的魂修。关灵道牵着它们回到自己的牢房中,意识瞬时间回笼。他的脸色肃穆,不等魂魄四散,四块指甲大的小石子在空中扔起,以魂气强压着它们,立时间把他魂魄封在里面!
小石子在他的手心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山洞里这不起眼到处都是的石头,此刻已经变成了魂石。
他悄无声息地站起来,把四块魂石压在角落里的石头底下。
他想出的办法不晓得能不能成功,可如今只能孤注一掷。不知不觉分别快两个月了,思念也沉淀下来,师父在做些什么呢?
“三宫主,此事你可想清楚了?” 石敲声和青衣互望一眼,目光里有些忧心忡忡,“颜無道人上次杀你不成,这次你想同他单独相见,很难说他会做什么。”
计青岩站在窗边:“灵道关在紫檀宫里,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闯入,我想看看他想要什么,谈些条件。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 石敲声不敢再出声。三宫主是想念关灵道魔障了么?是不是想着拿自己或者上清宫来交换关灵道?
“去吧,青衣亲自去说,说清楚这次我想开诚布公,解决此事。” 他的脸仍旧面对着窗外,“关灵道是我的徒弟,只要他回来,一切都好说。上清宫早些日子对紫檀宫不敬,如今已经想清楚了,甘愿臣服。”
石敲声欲言又止。
青衣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计宫主想同我单独见面?” 颜無道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缓缓睁开双眼,面带笑容,“计宫主想与我聊些什么?”
青衣比划着:宫主念徒心切,想同紫檀宫主开诚布公地谈谈,上清宫前些日子对紫檀宫主多有不敬之处,望宫主海涵。
颜無道人半眯着眼睛,和蔼地笑着:“我们多有误会,如今把误会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