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带了隐隐的命令性质。
沉鱼马上点头应下,换上笑容,往裴笙那边走去。
原本下意识的就要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却是到那处,脑子一个激灵,硬生生的拐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目光时不时朝他那边打量。
裴笙依旧是面色清冷,衣衫整齐,头发挽起,以玉冠相缚,一手随意的放在腿上,一手搭在桌上。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沉鱼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怎么都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不是做梦,只不过看裴笙这个样子......很淡然。
“夫君今日为何起得这么早?听玉簪说,才寅时便出了门,是沉鱼打扰到夫君了吗?”
“醒了,便起了。”裴笙回答的十分随意。
沉鱼点点头,目光往桌上环视一圈,却见从糕点羹汤之类的早膳和小菜肉类之类的晚膳,琳琅满目,真是什么都有。
玉簪把先前准备好的樱花纹瓷碗和玉筷放到沉鱼跟前,按照她的习惯,左右整整齐齐的摆好了。
沉鱼有个癖好,凡是自己使用的东西,都必定是那既定的一套,各自对应,都是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不容有一丝的变动。
“沉鱼昨晚倒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沉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往裴笙的碗里,目光自然而然的朝他那边走。
他的目光微微一动。
这回,倒是没有把沉鱼夹来的东西给挑走。
沉鱼瞧了一眼,眼角含笑,接着往下说了。
“沉鱼竟然梦见了陆表叔......还真是奇怪......”沉鱼说着不着边际胡话,还故作了一副垂眼娇羞的模样。
装出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裴笙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想起什么,冷冷的“哼”了一声。
当时间那目光冷的,如利剑刺穿而过,差点让沉鱼在这温暖的阳光下都打上几个寒颤。
她故意和裴笙说了陆湛,就是想试探试探,谁晓得这厮的反应还真是有点奇怪。
昨晚定是对她做不轨之事了!
沉鱼现在有大半的把握这么觉着了。
裴笙拿筷子吃饭,用的却是左手,一来一回虽是使得灵活,但是右手垂在身边始终未动。
沉鱼看了两眼,然后趁他不注意,猛然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就着衣袖往上一掀。
鲜血浸出白纱,清晰可见。
沉鱼眸子一睁,就是在瞬间的工夫,泪水夺眶而出,源源不断的往外冒就停不下来了。
“这伤......”沉鱼伸手,颤颤的想去触碰他的手臂,却在指尖即将接触的那一刻,裴笙挣脱开了她的手。
抬眼,就是她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夫君是不是因为沉鱼,才受这么重的伤的?”沉鱼哽咽着声音,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都是我的错,夫君受了重伤,沉鱼不但不知道,还让夫君抱,那定然是更严重了......这伤没事吧?”
裴笙这人,一向寡淡惯了,对谁说话,都是冷冷清清的,惜字如金,有时候甚至是说......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
心也跟冰块一般,从小就冰封上了,便再也没有融化过。
可是这时候看着面前的人,可怜兮兮的看着看着他,那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流,忧心着他的伤势。
心里边便是酸酸涩涩的。
十分陌生的感觉,像是拨动了哪根弦,一寸一寸的触动。
那一刻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伸手去,为她拭去眼泪。
只是往上抬了抬,终究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