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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星无月。
三界寺后山有一座妖塔,高十三层,里面封印着几十万大小妖,甚至还有一位妖王。
据说八千年前妖劫乱世时,以妖圣为首的一部分大妖被斩灭,一部分被结界封锁在定妖山,还有一些则被抓来三界寺,镇压在妖塔之下。
妖塔本就是个完整的阵法,以几十万妖作为阵眼,以此抢夺天道衍化的妖气并净化。妖界得到的妖气少了,实力也会随之消减。
因此,尽管八千年过去,塔中妖物依旧活着。
此时的妖塔前,两个戒字辈的小和尚正提灯守着塔门。
戒色:“明日就是空妙大法师的祭典,听说寒云宗和万铭剑宗都已经到了度城。”
戒杀:“他们肯定要来的。唉,希望明天祭典顺利,最近寺里面总是出事,我心里发慌。”
戒色不满道:“空妙大法师就算圆寂,灵魂也会护佑我寺,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时,前方走来个中年和尚,他生得十分瘦弱,身上的杏黄色僧袍好似撑在一根竹竿子上。
戒色戒杀双手合十道,“净悟师叔祖。”
净悟回了礼,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却有浅浅的悲伤。
“你们守在这里,我入妖塔看看。”
戒色戒杀不觉有异,妖塔内外都刻有阵法,定期就会有人检查法阵是否完好。
等妖塔大门合上,戒色又道:“自从慧圆师叔圆寂,净悟师叔祖一直精神不佳,听说还有人见过他偷偷在哭呢。”
戒杀:“哭有什么稀罕?慧圆师叔是净悟师叔祖从小抱回来的,又一手带大,说是半子也不为过。何况慧圆师叔天赋那么高,就连空妙大法师都对他寄予厚望,谁能想到他会走火入魔?”
他又叹了口气,“净悟师叔祖一时接受不了也属正常,咱们修佛,可终究不是佛,不都还是人吗?”
戒色心有余悸地附和,“是啊,真想不到慧圆师叔竟比空妙大法师还早一步魂归西天,我听说他被发现时,整个人都被血浸透了,眼睛瞪着,嘴角还有一抹诡异的笑……”
戒杀心底一寒,蹙眉道:“师弟慎言!”
一阵风旋起,带着夜的呜咽,吹得塔檐上挂着的角铃声声作响,妖塔外的树林也是摇摆不停。
戒色和戒杀齐齐打了个寒颤,微弱的灯火照亮他们身后黑暗的塔门,就像一张凶兽的巨口,随时能将人连皮带骨地吞下。
夜,还很长。
翌日,阳光驱散晨雾,三界寺中的塔林隐隐浮现。
僧人们将灵谷撒在塔槽上,引来各种鸟儿抢食。
忽然,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九百九十九座石塔布成的护寺结界消散,三界寺山门大开,迎来了前来吊唁的修者。
修界均知,三界寺的护寺结界只有夜里才会开启,而白日,它和凡俗普通寺院并没有太大区别。
人人皆可来,人人皆可留。
景岳随着众人入内,不禁想起万年前他带了空妙来此,一入寺中就见到真让大法师坐在一棵菩提树下,眉目慈和,说是已等了他许久。
微风卷起一片片菩提叶,绕着石塔转了个圈。
景岳从回忆中醒来,却发现当年那棵菩提树已然枯萎,而树下的真让大法师也陨落在妖劫中,早已转世轮回。
一万年,终究改变了太多。
待景岳进入归佛大殿前的广场,立刻感到浩瀚的真佛之气磅礴涌来,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广场中央摆着一座寒玉棺,空妙的遗蜕就静静躺在其中,他看上去很安宁,仿佛只是睡着了。
三界寺如今的住持觉远,以及不少高僧都围坐在玉棺旁,喃喃念着经文超度亡魂。只等时辰一到,就会有天火降临焚烧空妙遗蜕,留下舍利,送他的灵魂转世。
寒云宗的人被小沙弥领着来到一处空地,景岳坐定后环目四周,发现不少人都曾在他的入宗大典上出现过。
最后,他的目光停驻在右面一群背负长剑的道人身上。他们跪坐时腰板挺直,面容冷峻,凌厉气势有如未开封的宝剑。
——万铭剑宗!
景岳一眼就分辨出来,只是领头人由秦燕支换成了位白发老道,多半是万铭剑宗的现任掌门浮尘真君。
对方似乎心有所感,一双鹰眼忽然转过来,见了景岳稍稍一愣,随即略低下头以示尊敬。
一宗掌门面对一宗老祖,总是要矮一头。
景岳颔首回礼,转而闭上眼睛,在延绵不绝的诵经声中渐渐放松,意识归零,仿佛连灵魂都飘向远方。
恍惚间,他生出一丝微妙的异样,再想要细想又抓不住头绪。
景岳正打算寻着这份感觉抽丝剥茧,心中忽地一凛,未知的危险让他瞬间汗毛直竖。
他睁开眼,就见连躲在衣襟中的蓝凤都探出头来,机警地左右张望。
“嗡——”
寺钟无端敲响,霎时地动山摇,飞鸟四散,远方一道红光灼烁冲天!
住持觉远猛地站起来,惊怒道:“妖物放肆!”
同时,一个满身染血的僧人飞遁闯入广场,凄声大喊:“不好了!净悟叛变,开启了妖塔内阵,妖物已脱塔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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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天离:你也是为了秦真君?
景岳:???管我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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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
大概是十年前吧,暑假家人带着我去九寨沟。去过九寨的小天使应该知道里头有多干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