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不成,王修果断弃掉长剑,手中蹿起烈烈火焰,趁着六纹金阳豹成功躲避后片刻的松懈,肩跨一摆,于半空中改变了方向,猛然扑到六纹金阳豹身上,暴喝一声:“你他妈快跑——啊!!”
赵飞尘一个激灵,霎时从等死的状态中醒来,他几乎是一瞬间明白——王修受了重伤,知道自己跑不了,于是自我牺牲,成全他活命的机会。
他看见六纹金阳豹已经回头咬住了王修的手臂,王修整个人死死抱住凶兽,全身烧成了火人。
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跑!
赵飞尘冲到自己长剑掉落的地方,捡起剑转身就跑。
耳畔有凶兽的咆哮声,有王修的惨叫声,渐渐的,只剩下风声和他再也克制不住的呜咽声。
我为什么要修道?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老老实实做个凡人不好么?
说来,他也是大官的儿子,出生富裕,金尊玉贵地活了十三年,又幸运地通过了寒云宗入宗考核,在旁人的羡慕中,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
他记得,王修是与他同一天入宗的,也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同门。那时候,他只觉得此人衣着寒酸,x_ing子y-in沉,行为粗鄙,又听说对方出身农家,心里很有些瞧不上。
但他的礼仪修养让他本能地照应对方,一开始王修总没有回应,他也不放在心上。后来有一次,王修得罪了外门的师兄,被堵在寝舍里欺辱,他出于义气陪着对方挨了顿揍,虽然事过后有些后悔,倒是意外的把王修这块石头焐热了。
那以后他俩受了好一阵打压,王修倒也罢了,他又哪里受过这些罪?每当他感觉快坚持不下去时,都会想,如果当时不上赶着拉仇恨就好了。
可只要回忆起王修闷不吭声缩在角落里挨揍的情形,他就感到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支配,若时光真能倒流,恐怕他还是会站出来。
难兄难弟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偶然结交了刘离和袁青儿,后者有身在内门的表姐做靠山,让欺负他们的人不得不收敛,两人总算能安安稳稳地修炼了。
但他没想到,恰恰是被他瞧不上的王修,修炼进度竟比他还快。不但率先锻体圆满,还先一步引气入体,如今实力更在他之上。
起初他是有些嫉妒的,两人修炼天赋相差无几,但自己家里条件好得多,基础也牢固得多,按理说厉害的应该是他啊!好在王修对他从不藏私,尽管不爱说话,但总是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久而久之,他渐渐习惯了这种一边嫉妒、一边感激的奇怪友谊。
他本想着,他要和王修一同考入内门,再等十年,刘离和袁青儿也来了,他们四人又能在一起了。
可怎么才短短一日,就只剩他一个了?
宗门为何不来救?老祖为何不来救?难道,他们外门弟子,就命贱如蝼蚁吗?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对宗门生出了浓重的怨气。
赵飞尘跑累了,不知在哪里停了下来。
傍晚,小山秘境里忽然下起小雨,赵飞尘还是第一回 知道,原来秘境中也会下雨。
他找了个山洞躲了一夜,心里明白,这次内门选拔肯定出了大事故。
于是第二日,他便尝试着返回,争取早日找到传送阵。
经过一夜,赵飞尘的灵力恢复了些许,但秘境里的凶兽实在可怕,他只有小心翼翼地躲避,一路上倒是没再碰到。
但一想到几个好友死了都没人收尸,他又愧又痛,只能强自忍耐。
走了小半日,忽闻一阵打斗声。
赵飞尘犹豫片刻,还是打算潜过去看看。
远远的,他看见三个外门弟子正和一只太y-in雕斗得难分难解,那太y-in雕竟有些智慧,懂得使用小计策分化三人,加上实力高出许多,三位同门左支右绌,落于下峰。
赵飞尘心中恨意陡升,悄悄靠近,运行心法催动体内所有灵力,直接从暗处偷袭!
太y-in雕没想到附近还有人,一个不慎伤了左翅,它发现了赵飞尘,愤怒地转向他试图报复,可三个外门弟子见它受伤,立刻将它围困,赵飞尘也赶来帮忙,在四人夹攻之下,太y-in雕终于显出颓势。
它想要逃走,可受伤的翅膀飞行无力,迅速被众人追上。
又缠斗片刻,太y-in雕被两道法术同时击中,于半空中摔落,又被赵飞尘一剑穿心,就此殒命。
脱险后,几人纷纷瘫倒在地,急速喘息。
“谢、谢了。”一名青年看着赵飞尘道:“我认得你,你不是和袁青儿她们一起吗?”
赵飞尘眼睛一涩,面上难掩悲痛,将自己的遭遇告知。
几人听了都沉默下来,半晌,那青年狠狠把剑往地上一c-h-a,悲声道:“我们也是遇上了危险决定返回,与我们同行的七名弟子,如今就只剩下……唉!”
大家歇了会儿,又继续上路。
途中偶尔也会遇到一些低阶凶兽,好在越往外走凶兽实力越低,否则,他们很可能折在半路。
即便如此,等他们找到了传送阵,都已累得精疲力尽,人也偏偏倒倒。
定眼望去,不少外门弟子聚集在此,皆是形容狼狈,神色间惊疑不定。那些人听见异动,警惕地看过来,发现是同门时,又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任心再大的人,此刻也有些cao木皆兵了。
赵飞尘找了个空地坐下,也没心思与人交流。
他身旁有人受了伤,正痛苦地呻吟着,人群中不断传来啜泣声。所有人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