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三不是不明白聂连环的心思,立在窗前犹如一枝孤傲的竹:“连环,绣春刀中并无藏宝。”
聂连环不信,也信,微微一笑道:“三哥不给我看,我偏就要得到它,瞧瞧这破烂钢刀中究竟藏着什么宝贝,竟能使花家灭门、聂家丧命、中原武林为之癫狂,或许真正由我得到了绣春刀,这中原武林也便稳当落入我手中。”
武林至尊,武道巅峰,是近乎每一个江湖中人的狂热梦想,聂连环的执着在此,而聂三的执着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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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七星堂江宁府分堂。
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聂小香抱着如同被驴踢过狗蹬过的脑袋一路狂奔回来,险些不长眼地撞上墙去,再三思量,摇摇晃晃翻墙而过,脚一踩空摔了个鼻青脸肿。
柳出云隔夜被灌得烂醉如泥,头痛欲裂地蹲在房门前唉唉叫唤,扶墙瞧见身边白影闪过,火速伸手去抓那飘然的衣角,分明五指已经捉住了小香的衣裳,不知为何那雪白缎子就像池子里的泥鳅一样滑脱了掌心。
聂小香练就一身沾衣十八跌的好功夫,虽然宿醉头晕眼前直冒星星,警觉心犹在,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响,回头一瞧,柳出云没捉着她,反倒失了平衡一头栽倒长廊里,跌了个狗啃泥。
待他狼狈爬起来,额头青了一大块,嘴唇也在地上蹭破了皮,俊俏青年的英伟形象大损。小香哈哈笑着拍手唱道:“鸭吃虫ji啄米,小猫小狗唱大戏,小柳涂脂又抹粉,稀呀真稀奇!”
柳出云听她在笑他跌得满脸青红好似涂了脂抹了粉,却丝毫也不觉得恼火,心中反而陡然升起一股暖意,仿佛岁月倒流,眼前的聂小香还是桃花镇那个整日里无忧无虑嬉皮笑脸的小混蛋。
“你这没良心的小坏蛋!”柳出云扶着墙笑骂,又好奇道,“我分明抓住你,怎么被你跑了?”
聂小香打了个哈欠在墙角盘腿坐下,单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苏大长老传授的沾衣十八跌,说是让我学好了,好在下月丐帮大会上给南丐帮长长脸。”
见柳出云颇为神往,又笑嘻嘻地推了他一把道:“他还教了我一手落月掌哩,改明儿等有空,我全教给你,咱俩一道威风威风!”
柳出云微微一笑,心道沾衣十八跌是丐帮秘技,落月掌是苏星海独门掌法,寻常人绝无机会学到,聂小香你这傻缺当真是大方得出奇。一面想着,只觉小香待他赤诚真心,不由暗生此后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这小混蛋的决心。
这时才注意到聂小香鼻青脸肿像颗煮熟的猪头,柳出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你夜里偷偷去和驴打架了?”廊下有人冷冷道:“堂主怕是去找勾栏院里的男妖精打架了。”
沈清风双手拢在袖中,细长眼角微微吊起了,斜睨着小香s-hi漉漉的靴子和裤腿皮rou不笑道:“堂主面上带伤,可是这妖精太过厉害?可需要属下帮着好好教训一顿?”
小香由着他幸灾乐祸地奚落,出人意料地没同他抬杠,沈清风也觉无趣,去取了药粉药膏来给她覆上厚厚一层,顿时一张脸上东一块西一片,活像被盲眼老牛耕坏了的边角地,十分的惨不忍睹。
往后几日,聂小香起得越发的早,ji还没叫,她就扛了竹木奉在园中练木奉法,柳出云被早早吵醒了,也不得不打着哈欠陪着一道练武,休息时好奇地问:“小香你这几日来这样拼命做什么?”聂小香叼着芝麻烧饼沉默了许久,才含含糊糊半真半假地笑道:“我要当武林盟主!”
这自然是她胡说八道的,柳出云笑一笑,也没当真。
隔了几天,柳出云与沈清风一道出门办事,回来时塞给她一个精雕细琢的木盒,笑道:“聂家一位大掌柜托我带来给你的糕点。”
晚上练完穿云剑回了房中,聂小香好奇地开了木盒一看,十六块码得整整齐齐、鲜香扑鼻的京江酥,安宁县地头最有名的糕点铺子八味轩的标记烙在木盒底面。
聂三曾经卖了一天的鱼换了这么一盒糕点回家,只因她嘴馋得夜里做梦都在嗷嗷叫唤。
柳出云白天递给她木盒时笑道:“这位邓掌柜好一双利眼,冷冰冰地就像是三九天的冰溜子,吓得我也不敢多说话。”
聂字拆做双耳,再合起便是邓,小香捧着盒子笑了,拈一块京江酥塞进嘴里,蓦地又难受得想哭。
烛影摇红,落了满烛台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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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出云毕竟是这分堂的小小堂主,沈清风差遣来差遣去忙得焦头烂额,抽不出功夫陪聂小香练功,随意指了几个堂中弟子陪练。
一个号称打遍江宁府无敌手,一个号称打遍分堂无敌手,这个高壮好似巨灵神,那个英伟如同杨二郎,下场过招三两下,便都灰溜溜夹着尾巴屁滚尿流地退下,抱着场边一株老银杏迎风泪流,死活不肯再下场受小香手中那枝碧绿竹木奉的摧残。
聂小香小手一挥,不耐道:“去去去,都下去罢。”
刺溜,四五人顿时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她一人,先练一遍穿云剑,再练一套落月掌,最后体内真气正逆行走一遭,揣摩揣摩星罗流转功的第三层曲水六折。
往日气息平顺,涌入奇经八脉时便如滔滔潮水,前浪刚过后劲已至,巨阙、左右中极、左右期门xu`e内力绵绵似无穷尽;今天却反常至极,一练这见鬼的曲水六折,内力进了奇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