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蛋羹
苏景芳给女儿收拾好,一手牵着牵着一个出去了。还没走出门,就看到丈夫来接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李建兵看到爸爸来了,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就跟猴子似的往爸爸身上爬。
李元盛根本不管儿子,把儿子从身上拽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娜跟前抱起她,“闺女,来让爸爸看看,还疼不疼?”李娜任由爸爸转过她的头,侧着脸让爸爸看她后脑勺。
“头上肿了个大疙瘩,江大夫也说让孩子多歇歇。这不,今天让她在屋里睡了一觉。”苏景云说着话,接过丈夫递过来的小布袋。
布袋里装的是杂粮窝头——今天中午的干粮。因为自己在家蒸窝头太麻烦,回家吃饭的职工多数从食堂带回来。窝头是苞米面、红,薯面、高粱面以及多种粗粮混合磨制的杂合面,形状酷似一个蘑菇头。在人数较多的机关、矿厂和学校的餐桌上,一直闪亮登场,差不多顿顿都有,在大型食堂的饭谱上,几乎占据了一日三餐的半壁江山。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国民经济快速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迅速提高,窝头的身影突然消失殆尽,让j-i鸭鱼r_ou_和大米白面占领了餐桌。
等爸爸检查完头,李娜转过头,轻轻用手圈住爸爸的脖子,呢喃了一声:“爸爸。”她对前世的父母没什么印象,只能从n_ain_ai的回忆和旧照片里来寻找爸爸的影子。凭空想象的爸爸和眼前这个眼见为实的爸爸重合了,李娜又心甘情愿的喊了一声:“爸爸!”
李娜这才细细打量爸爸,约莫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身上穿的是一套灰色制服,浓眉大眼厚嘴唇,典型北方大汉形象,威武不凡,身材消瘦却沉稳有力,一看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哎。”李元盛听着女儿娇娇软软的声音,心里熨帖地很。
“爸爸,爸爸,还有我呢,你怎么把我忘了?”李建兵抱住父亲的大腿不依。
李元盛用一只胳膊抱住女儿,弯下腰又把儿子抱起来,开玩笑:“今天抱你俩出力气了,中午我得多喝一碗粥。”
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往家走,路上又遇到正在读五年级放学回家吃饭的大儿子李建军。他到了窜个子的年龄,因为营养跟不上,长得跟细麻杆样儿j-i,ng瘦。
李娜听龙凤胎哥哥叫大哥,她也笑着叫了声大哥打招呼。想到这个年代鼓励多生孩子,李娜看兄妹一个个冒出来,不由想家里到底多少娃。一家五口到家后,发现没有别的娃了,她悄悄松了口气,这个小家总共有五口,还算正好。
早年李元盛在外面参军打仗,结婚后很少回家,只得了李建军一个孩子。从部队复员转业后,过了几年才有了李建兵、李娜这对龙凤胎。因为苏景芳觉得女孩叫建云、健美这样的名字不太秀气,就给女儿起名李娜。
李建军看到妹妹后,不外乎又问了妹妹的病情,最后还哄孩子似的哄妹妹:“娜娜,大哥把弹珠都给你玩。下次我见了红军那个坏小子,一定揍他一顿。”
得,又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主。
“大哥,昨天我就把他揍了。”李建兵抢着争功劳。
李建军鄙视地看着弟弟的小身板说:“就你那小拳头,能使多大劲。逮住他狠狠抽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人。”
李建兵毫不示弱,得意洋洋地显摆战绩:“我还给他捶出鼻血了。”
看中他已经出过血的份上,整得轻点好了,李建军这么想。
两人一路商量怎么整蛊牛红军,李娜听得偷偷滴汗。这俩孩子,鬼心眼太多了。作为他们的妹妹,她竟然感到有点小自豪。
中午。李元盛跟孩子们说话,苏景芳在厨房里准备午饭。李娜无事便悄悄观察、熟悉家里的一切。
家里有两室一厅,带着个狭窄的小厨房和小卫生间。每个房间都不大,总面积约有五六十平方,地面是平整的水泥地,这年头算是多数人羡慕的好房子了。
客厅里没有沙发,还是老式的八仙桌。摆着靠墙正中间的位置,配了两张带靠背的木椅和四个高木凳。角落还放着几个木制小板凳。墙上挂着一个木制镜框,里面有几张黑白照片。
卧室一大一小,昨晚小丽娜是爸妈带着睡的,那个小间是爸妈的卧室。平时三个孩子住在另一间卧室,稍微大点。里面放着一张大木床和一个板栗色的写字台,墙角也有一个不太美观的书架。书架是李元盛跟老爹要了木板自己敲打成。
衣橱和写字台是苏景芳结婚时娘家陪送,床和桌子是老李家准备的。李元盛能分到这么套房子非常幸运,因为他转业后直接分到家乡刚建成的机械厂里,这个厂加工一些军用零件,上面非常重视,职工待遇还算不错。李元盛是保卫科的科长,才幸运地分到这套小房子。
厨房挨着北窗,可以往外顺烟筒,因为家里烧的是蜂窝煤。楼下建了一排小仓库,就放蜂窝煤等杂物。
不到半小时,饭就做好了。
李元盛坐在左首位置上,苏景芳坐在右首,三个孩子坐中间。李娜挨着妈妈,李建兵在中间,李建军挨着爸爸。
桌上每人一碗苞米粥,有几个杂面窝头,看上去黑乎乎粗拉拉的,是从食堂领回来的主食;菜是清炖土豆;几乎就是水煮土豆加点盐,菜碗里没有几个油花,更没有r_ou_。只有李娜面前是病号饭,一碗放了红糖的小米饭,还有一碗j-i蛋羹。
李元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