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心思在小燕子身上的永琪没留意，可令妃注意到了那明显压抑了怒气的声音。如果乾隆大吼大骂还好，最怕就是这样看似平静的怒气啊！

“皇上……”令妃拿丝帕抹抹眼角，泪光盈盈地准备继续求情。

没等她开口，小燕子已经像暴碳一样跳脚比划了，“你不要提我娘了，你几时记得我娘？她像水还是像火，你早忘得干干净了！你宫里有这个妃，那个妃，这个嫔，那个嫔，这个贵人，那个贵人……我娘算什么？如果你心里有她，你会一走就这么多年，把她冰在大明湖，让她守活寡一直守到死吗？”

——多么天真率直的女子！永琪都没去细想她话里的意思，深深地为她不拘一格不畏强权天真率直的个性所折服。

令妃死死揪紧了手帕——区区一个未婚生女的汉女，能跟宫里妃子相比么！宫里哪个妃子不是一入宫门就终身不得出，得宠的还好，不得宠的不也就像是守活寡一样么！

胤禛始终没弄明白鸟类的耳朵在哪，只好把暖呼呼的小凤凰往怀里掩，手指顺着背部缓缓梳着毛，既是安抚不得好眠的小凤凰，也是平息心中翻滚的打击报复的冲动。

乾隆这一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顶撞——就是他爹也就冷声冷语训斥他而已——再看到永琪那明显不赞同的皇阿玛你好残忍啊小燕子你好率直好可爱的闪亮目光——

诶哟这还珠格格本事可真大啊皇上的脸色真差啊。站在一边伪装透明柱子的吴书来悄悄掩面。

“放肆！”乾隆重重一拍桌子，惊得满屋子人噼里啪啦噗通噗通跪了一地，更衬得中间穿着太监服嘟嘟囔囔的小燕子刺眼了。

活该，谁让你没眼光就宠着些不着调的东西了。胤禛幸灾乐祸地瞧着乾隆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点也没有同情这个儿子的打算。

同样幸灾乐祸的当然还有皇后了，不过这毕竟是她的坤宁宫，真让乾隆在这里被气出个好歹就不好了。帮自己找到理由，景澜还是上前安抚地帮他打理一下袖子，“皇上，龙体要紧，别为了孩子气到自己了。”

瞥一眼下头眼神闪亮闪亮恨不得当场给小燕子鼓掌的永琪，梗着脖子一脸老子没错的小燕子，还有苦着脸劝说小燕子道歉柔柔弱弱的令妃，乾隆只觉得五脏都是揪痛，握住皇后的手满目感动，“景澜——”还是你好啊！

如果换个场景或许皇后也还会被感动，不过这时候她真心只感觉到了胃里泛酸水，面上还是得柔声劝说，“皇上，毕竟孩子们还小，教教便好。都三更天了，皇上龙体为重啊。”

——潜台词就是，皇上你要干嘛干嘛去，臣妾困了要跟永璟睡了！

很显然，从来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两人的思维这次也没有接上，反正乾隆那就是感动了，大度地挥挥手，“行了，永琪你回去抄五十遍礼运大同篇，以后不要再跟着胡闹了。小燕子，既然你伤也养好了，也是时候学规矩了。皇后，你挑两个教养嬷嬷过去。令妃，你……”

见乾隆终于注意到自己，令妃连忙抬起没弄花妆容的那半边脸抛了个欲语泪先流情意无限的媚眼过去。

天知道乾隆这时候的思维频道跳到哪儿了，破天荒地怀疑了一下，这点事儿才发生了没一会，令妃怎么就听到信息来求情了？

“没你事。都退下吧。”乾隆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次永琪终于看懂了上头脸色，不敢多说，拉着还要吵嚷的小燕子告退离去，反正有他这个隐形太子的五阿哥护着，也不怕皇后派来的嬷嬷欺负小燕子。

令妃似嗔似怨地又看了眼乾隆，可是那男人显然就没在意她，只好依依不舍地带着宫女回延禧宫，当晚延禧宫的瓷器又换了批。

“皇阿玛，儿臣告退。”见乾隆就看着皇后了，胤禛就口里说了声就带着已经半睡半醒的小凤凰回床上继续睡了。

——令妃你怎么就没把这人拐走！

面对乾隆的灼灼目光，乌喇那拉氏景澜皇后淡定地甩帕子福身，“臣妾服侍皇上就寝。”

虽然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不过好歹是同床共枕了不是。乾隆失落的时候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他大概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放得多低。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很佩服令妃的说话技巧。

其实我有一定的语言障碍，所以只能尽量避开这种一语双关或是什么的语言描写，真要写到了也请自行脑补吧【自卑掩面

☆、山谷救命！

清晨，胤禛总是先永璟醒来。这同住一体也有些时间了，祖孙俩都学会了怎样独立行事。

一根一根把小凤凰因为在被窝里打滚而打结的尾羽分开捋顺，胤禛不知道自己注视着小凤凰的目光有多温和。

“凤煜黎么……”胤禛轻声念着梦里听到的名字，这是球球的真名了吧？的确是个好听的，难怪听到永璟给他起名球球时候炸毛呢。

凤族的真名都是受到守护受到限制的，就像是咒语一样，知道的人不多，能被允许被承认叫出来的人更少。

被叫到名字的小凤凰迷迷糊糊眯开眼，歪歪小脑袋蹭蹭他的手指，糯糯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允许你叫咱鱼鱼！”

当然，对于未成年·娇生惯养·小凤凰而言，“鱼鱼”这个昵称绝对是比真名更加亲切更加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