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孙状元现在任职何处?”卫衍以为他是真不解,问得更详细了。
“这种事,你想知道,该去询问吏部吧,朝廷里这么多官员,朕怎么可能每个人的去处,都记得一清二楚?”景骊毫不心虚地把这口黑锅,推给了吏部。
卫衍看着他的神情,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才无奈地说道:
“陛下,臣恳请您在这件事上讲点道理。当年孙状元被您外放出去,就是受得无妄之灾,后来,他依然是无妄之灾,您现在不让他起复,他就更冤枉了。”
孙状元的起起落落,仕途充满坎坷,全部都是皇帝一手搞出来的。当年,卫衍应付皇帝就很费力了,根本没j-i,ng力去关心身外之事,等他发现的时候,孙状元早就被皇帝外放出去了。
不过,状元外放,去做亲民官,实际上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所以他知道就知道了,根本就没发现皇帝是心里有鬼,才要这么做。
后来,要不是孙柯案爆发时,皇帝说什么因他不喜欢,才把孙状元给远远打发了,这事卫衍还不知情呢。
现在,看皇帝这个表情,他就知道孙状元的际遇,恐怕还是很不好。
景骊眼见着事情不好,卫衍莫名其妙就注意到了这事,而且摆出了准备盯住这事不放的架势,他马上用手掌撑住了额角,喊了起来:
“哎哟,朕觉得头疼,卫衍,你帮朕揉揉。”
“陛下……臣恳请您不要逃避这个话题。”卫衍表示不信。
“哎哟,朕真的好疼。”景骊继续哼唧唧。
“陛下哪里疼,要不要宣太医?”卫衍听他叫得煞有其事,怕他是真疼,不敢再逼问这事了,赶紧凑近了他,细看起来。
“可能是下午吹了冷风,你帮朕揉揉。”景骊抬起头,亲了他一下,才拉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孙柯受的是无妄之灾,卫衍受得难道不也是无妄之灾?
卫衍被流放,其他人却高官做着,厚禄拿着,活得美滋滋,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既然他这么想,孙柯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的际遇。所以,孙状元虽然冤屈得雪,逃过一劫,却始终赋闲在家,等着起用呢。
但是,皇帝不提这事,朝中的官员,因为孙柯案,许多人的亲朋师长同年都被牵涉进去了,肯定也不会提起这事,孙状元早就被朝廷遗忘到脑后了。
而且,要不是皇帝突然提起他,卫衍其实也没想到要去问问他的近况,不过既然皇帝提了,卫衍就记起了这人,要认真问一问皇帝,孙状元现在在干嘛了。
皇帝的这个反应,简直让他哭笑不得。偏偏他不能多说这事,他一说这个,皇帝就要说他今日吹了冷风,头疼,不能听人说这么多话,卫衍只能乖乖闭嘴了。
景骊想试探卫衍一下,结果差点把自己给坑了进去,好不容易他才靠着他的厚脸皮,装病装傻,勉强摆脱了这事的纠缠。
至于为什么要说勉强,因为冬至佳节就要到了,卫衍变得很忙,暂时没空和他掰扯这事了。也许等卫衍哪天有空了,又会想起这事,再来逼问他,也很有可能。
冬至,又有亚岁的别称,这一日,皇帝要去郊外祭天,百官会上贺表贺节,百姓则会祭祖,家中还会备有饺子、汤圆、羊r_ou_汤这些应节食物。
皇帝未动,近卫营先动,祭天的场所由工部负责,祭拜的礼仪步骤是礼部的事,但是安全防务,却是近卫营的事。
沈莫沈大统领为了历练卫衍,现在很多事都放手让他去负责了,卫衍当然很忙碌了。
景骊既庆幸卫衍很忙,没空来揪他的小辫子,又不满卫衍这么忙,没空好好陪着他,各种纠结,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埋怨的,也是戏很多。
转眼间,就是十一月十六月冬至日了。
这一日,皇帝早早起身,在众人的服侍下,穿上了冕服。
这套冕服,全身披挂,足足有十几斤重,体力稍微差点的皇帝,整天穿着这套,恐怕就要累趴下了。
不过,皇帝的冕服,并不是时时穿用的,只在各种大典的时候,才会这么正式披挂,朝服并没有这么重,常服更是以轻便为主,不会这么折腾人。
今日冬至郊天,皇帝才会这么正装出现。
郊天有一整套仪式,这些都不去细说了,反正等仪式结束后,不管是皇帝,还是百官,都累得够呛。
接下来就是放假了。冬节统共要放五天假,百官们再累再苦,在这样的佳节,再想到马上要放假了,苦和累就不算什么了,各个心情都很愉快。
但是,皇帝的心情,却没有这么愉快了。
郊天完毕,皇帝的车驾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宣了永宁侯上车,两个人说起了话。
皇帝不走,百官自然不能走,都恭恭敬敬候着,只等恭送圣驾。
但是,圣驾明显一时半会儿出发不了,因为车里的两个人,正在车轱辘地对话。
“你说什么?”景骊端坐着,看着半曲着膝,跪坐在他身边的卫衍,冷声问道。
“臣说,臣今日想请个假,回府去过节。”卫衍其实知道皇帝听清楚了,这么再问一次,就是想逼他改口,但是他还是重复了一遍。
好几个冬至佳节,他都是在外面过的,这个节,他想和家人一起过。
“那么朕呢?”景骊每次听到他这么理所当然地说话,就很生气。
卫衍这个笨蛋,老是不把他这个做皇帝的放在第一位,这个毛病可不能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