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追那,抓不到的天上的风。
“别做聪明人了。”醉菊在耳边哽咽道。
做个小女人,做个幸福的母亲,做个不用再提心吊胆,为了大义大局伤透心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
别再管东林的硝烟,云常的战火,逃得远远的,永不回头。
告诉那一定会美丽健康聪明的孩子,人,其实可以为自己作主。
人,其实可以惬意地哭,大声地笑。
人,其实不但可以有理,还可以有情。
“谁注定要和谁一辈子守在一起呢?你说的对。”
“伤了心就是伤了心,说几句大局的道理,伤口就能愈合吗?”
“不能。”
不能的。
东林军逼近的那日,何侠启程离开都城的那日,白娉婷与醉菊拥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这是来到云常后的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哭泣,让泪水痛快地从心里淌泄出来。
冬日的艳阳推开左右的云层,也毫无保留地将光芒撒在她们身上。它明白,这两个弱小的女人,太需要力量。
“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嗯,一定。”
坚决地默默点头,坚强的日光。
娉婷抹干脸上的泪水,重新站起来,站得比原来更笔直,在阳光照耀下,恍如一尊流逸着五彩光芒的玉像。
她有力量,她的力量就在腹中。有这个小小生命在,白娉婷不再纤柔无力。
她挺直腰杆,稳稳地站起来。
门外侍从们的高声呼叫,恰好在这个时候传来。
“耀天公主殿下——驾到!”
醉菊猛然站起来,与娉婷交换一下眼神。
“来得好快。”
娉婷抿唇不语,半晌方淡淡道:“早晚要来的,不迎也得迎。”
和醉菊一道,刚出了屋门,已经看见耀天被侍女们众星捧月般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便停住脚步,低头行礼。
耀天下了决心,刚跨入驸马府,立即问明娉婷所在,一言不发,匆匆而来。过了后花园,远远看见娉婷低头行礼,心里一凛,反而放慢了脚步,在远处仔细打量了那单薄身影一番,才袅袅而至,在娉婷面前从容停下。
“公主殿下。”娉婷轻轻道。
居高临下,只能看见白娉婷低垂的颈项,白腻光滑。
此女虽不貌美,却另有动人处。
耀天静静看了片刻,才随口道:“免礼吧。驸马临行前再三嘱咐我看顾你,特此来看看。”边说着边跨入屋中,乌黑的眸子四周打了个转。
屋中布置华美,一物一器都是j-i,ng致货色,俨然是府中主母寝房的架势。
耀天选了一张近窗的椅子坐了,吩咐道:“你也坐吧。”接过醉菊献上的热茶,视线落到帘内的古琴上,啜了一口茶。
娉婷和醉菊知道大事将来,不动声色,只一味表现得恭敬些,乖巧地不作声。
耀天瞧够了那琴,才看向娉婷,露山一丝温柔的笑容:“那日遇上你病了,走得匆忙,只听了曲儿,却未聊上几句。你在这里过得好吗?缺点什么没有?”
“都好。”
“那……”耀天打量娉婷的脸色,笑问:“想家吗?”
此话问得蹊跷,语气也古怪得很。醉菊心中一动,露出讶色。
娉婷心中也是大奇,她只道耀天会在何侠离开后,想个名目让她去到王宫,或者别的让何侠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囚禁的地方不是驸马府,看守的人不知道她的厉害,定会放松警惕,那时候要逃不再那么难。
可现在听耀天的话,却全然和设想的不同。
瞬间千百个念头闪过脑海,娉婷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波澜,轻声答道:“娉婷是孤女,哪有什么家?”
耀天还是笑着:“那把驸马府当成你的家,不就挺好吗?”
此话里面的意思,细想更是诡异。
娉婷听在耳里,心里寻找到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假设,不敢置信地猛然抬头,大胆地直接迎上耀天笑吟吟的视线,两人都是玲珑剔透的心肝,电光火石间,已经知道对方心意。
耀天有放她离去的打算。
怎么可能?
但此刻已不容多想,时不待我,机不再来。娉婷暗中一咬牙,从座椅上站起,不由分说对耀天行个大礼,俯跪道:“请公主为娉婷作主!”
耀天端坐在椅上,悠悠问:“为你做什么主?驸马待你不好?”
“少爷待娉婷极好,只是少爷虽然疼惜娉婷,却不知道娉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