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弘微微一顿,回头便见君长宁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凉,便说道:“罢了,张大生你去搬个椅子过来吧。”
说完又拿出一个奏折说道:“正好有些事情想要仔细问问你,海关那边的事情,到底还是你最熟悉。”
君长宁听见这话倒是也不能推脱,心中暗暗想着既然自己是最合适的,那这家伙何必千里迢迢将自己召回来。他自问在朝中空有几分名声,那还都是在秦关和长海的政绩累计出来的,真要跟谁说交情的话,估计那些个大臣才不会理会他。
燕弘即使心里头跟被猫抓了似的,恨不得将人搂在怀中道尽相思,却也明白当初只亲手划下的痕迹,在君长宁的心中绝无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消失了。男人的抗拒和疏离他自然看在眼中,现在急切的行动只会让君长宁走的更远。是,以他现在的权利,完全可以将眼前的人收拢后宫,但即使失去这个人,燕弘也是绝对不愿意用那样的手段,折辱了这个人的风骨。
君长宁察觉燕弘的姿态,心中也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是有些怕燕弘突然发了疯,要跟自己谈论什么过去的情情爱爱什么的,到时候他可真是难办。虽然心中有几分不自在,但君长宁只把自己当做了一般的大臣,就坐在皇帝旁边将那个折子细细的讲了一遍。
燕弘原本还有几分旖旎的心思,但随着君长宁的话却越来越着迷,他早就知道心上人是个有才华的人,不然的话当年也不能高中状元,将秦关那个破烂地方收拾成如今的模样。如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长宁在这些大事上的眼光,有时候就是燕弘自己也是自愧不如。
君长宁专注讲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收敛,注视的地方一直停留在那奏折上,燕弘倒是忍不住有些嫉妒起来,他还记得,曾经他们相好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那双璀璨的眼睛一直都是注视着自己,似乎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那样的滋味让他永世难忘,如今却再难抓住。
燕弘忍不住伸手抓住眼前人的手掌,君长宁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却正落到那双灼热的眼睛中,那眼中的温度让君长宁有些眩晕,但又立刻醒过身来,眼前的人早就不是当初跟他定亲一生的燕弘,而是朝廷的永宁大帝。燕弘对自己即使还有几分情谊,又哪里经受得住权利的洗练,更别说如今的他还有后宫三千。
想到这些,君长宁原本微微波动的心便平静下来,犹如一潭死水再难荡起波澜。他挣扎着想要收回手掌,燕弘却只抓着不放,蓦地,君长宁忽然微微一笑,抬头说道:“有一件事还未禀告皇上,贱内才刚怀有身孕,不宜长途奔波,还请皇上放微臣几天假,让微臣好去宁邑将她接过来。”
原本带着几分柔意的燕弘蓦地沉下脸色,看着君长宁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冷厉,这眼光让朝臣们心惊胆战,但君长宁却像是没有受到威胁似的,甚至还补了一句:“皇上最为体贴朝臣,想必应该了解微臣的苦衷。”
燕弘脸色冰冷,手中的力量不断加大,当初他登基为帝,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居然不是折磨良妃母子,而是想让这个离开自己许久的男人回来。只可惜他太过于理智,知道真的这般做的话,长宁只会怨恨自己罢了,这才有了三年的放任。天知道在得知君长宁娶妻的时候,他是有多么想要下旨直接赐死了那个女人,而他忍耐不住,终于宣旨让他进京的导火索,就是知道了那女人怀孕的消息。
燕弘一直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君长宁的,毕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早有了子嗣,但长宁却为了自己宁愿终身不娶,所以他才能够忍受下来,让那个女人怀了孕还好好的,不然以皇帝的力量,想要对付一个女人简直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理智上知道让长宁留下后代的好处,跟情感上的痛苦又怎么能达成正比。
而现在,君长宁这番话简直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君长宁对他的妻子并不像自己对待后妃那般,不过是利用或者应付了事,他们之间是青梅竹马,早年的时候就有婚约在,那个女人等了长宁六年,长宁对她即使没有十分的情谊,恐怕也有三分的爱怜尊敬。
燕弘曾经想过君长宁的身边会有其他的女人,却从未觉得他的心中会再次爱上别的女人。而如今这句话,却是将他的理智彻彻底底的摧毁,什么都不想要在顾忌。皇帝冷冷一笑,只抓住他的手不放开,忽然出口说道:“既然十郎这般不放心,不如朕派人过去,请君夫人过来,若是你还不放心的话,不如让君老夫人和君老爷一起过来,倒是可以帮你料理家中。”
君长宁脸色一变,他方才话一出口也是有些后悔,一来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般的尖利,二来也是明白,自己这番话对两人的事情毫无好处,反倒是可能激怒了燕弘,得不偿失。事实正如他所料,燕弘身上的怒气几乎要压抑不住,甚至拿君家的人来威胁他。
刚才的失态过后,君长宁倒是冷静了许多,抿了抿嘴并没有在开口,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那边燕弘威胁了一句,让他清楚明白的认识到,燕弘如今是皇帝,而他不过是朝臣,君家又不是那种大世家,皇帝想要动还要试探一番,燕弘真的要对君家动手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燕弘见他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