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君长宁的心理素质,区区一个练字怎么可能让他产生心理问题,不过是重复不断的写字有些厌倦罢了。果然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上辈子他贫穷出生,吃点苦跟吃饭似的正常,但这辈子娇生惯养惯了,多写几个字就觉得手疼,人啊就是惯不得。
君长宁一边嘲笑自己的心态老迈,没有年轻人的朝气,一边又暗暗感叹程越无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却是个十分好的老师,至少能注意到学生的心情,并且不是一味的逼迫,愿意给他一个缓冲时间的,在这个时代就是十分难得了,要知道学堂上一般的老师,见你学得不好直接不二话上板子的。
君长宁看了看自己细嫩的小手掌,因为成熟的灵魂,他倒是没有挨过板子,不同于他家老师糟糕的人际关系,君长宁在学校里头可以说得上是长袖善舞了,不管是蒙学里头的学生,还是教导他的老师,说起这孩子总是能露出微笑,就算不说好话的,也绝对不会露出不满。从这一点程越无还是得向自己的学生学习才对。
等走到后山的时候,君长宁才发现这一块地方校舍越来越稀少,屋子也显得破落,后头甚至还有几个小院落的样子,据说那些院子原本是给有家眷的老师准备的,后来校长觉得女眷进了学院容易造成麻烦,凡是要带着女眷的老师,就一起住在学院外头去,反正来回也不怎么费事儿。
程越无说的那种树到处都是,君长宁看了看,觉得树叶之间的区别太小了,要找一株特别难画的还真的不简单,就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伸手摘了几枝。等到伸了手小孩儿才很悲剧的发现,他现在还是个萝卜头身材,压根就摘不到高高在上的树枝,怪不得出门的时候程越无笑得十分y-in险,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意识到自己翻了个大错误的君长宁十分郁闷,鼓着脸颊瞪着上面的树枝,暗道自己是爬上去呢还是学乌鸦用石头垫一垫,谁知道没等他想好,一只手已经越过了男孩的脑袋,直接将他看中的那根树枝摘了下来。
那只手并不完美,肤色虽然白皙,但却是一种并不健康的苍白,压根没有什么血色,在绿叶的衬托下更加显得有几分y-in深深的,只是十指却分明十分有力,摘下树枝居然没费什么力气,在君长宁恍惚的时候,树枝已经被抵到他的面前。
21、心理师是本命
燕弘一直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走上去。他的一生中遭遇过许多的困境,这一次并不是最严重的一次,但绝对是最让他挫折的。还未长成的少年,还未丰满的羽翼,却在一夕之间失去了庇护,那位一直能护着他的母亲终于离开,他看清了那些人的嘴脸,不得不寻求已经远离朝廷的,舅公的庇护。
燕弘是多么骄傲的人,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能带着一个贴身的随从,从京城快马加鞭来到青山书院。青山书院在民间的名声很好,但在贵族的眼中,未免太过于寒碜一些,只要是有条件的世家,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子嗣来这个专属于中下层阶级的学院。
青山书院的院长并没有问他为何要来,甚至并没有亲自出面见见自己的这位外孙子。来到青山书院之后,燕弘就住到了书院后方最僻静的地方,并且开始门不出户。其中固然有他身体不适,需要休养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心里头的折磨,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这般的境地,一时之间找不到面对其他人的方式。
每个人都有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燕弘就是。他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一般,自己窝在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慢慢舔舐着他的伤口,直到痊愈的那一天。
而君长宁的出现却是一个大大的意外,如果他不是想要拖延时间的话,估计就不会往后头走了这么远,当然也就遇不到住在人迹罕至院落的燕弘。也许是小孩的身板实在让人起不了警惕心,在看见小豆丁蹦跶着想要摘树叶的时候,燕弘才下意识的走了出来。
燕弘并没有认出眼前的孩子就是他几年前在大悲寺见到的那位,毕竟两岁跟五岁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但君长宁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燕弘的变化并不是很大。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当初少年虽然满身郁气,但至少还带着几分j-i,ng神气,而现在却像是连那丝都被抽走了。以他心理师的眼光来看,要是再没有人开解的话,这位估计快要崩溃了。
毕竟做了十多年的心理师,君长宁下意识的露出最让人放下心防的表情来,只是他现在的外貌太配合,微微的一笑显得更加的纯真,就像是掉落下来的仙童似的,没有染上一点人间的气息,不带任何的侵略,即使是燕弘也忍不住放松了一些,伸手将树叶往前递了递,淡淡说道:“你想要这个?”
君长宁看了看树叶也不伸手去接,反倒是将手放到了背后,抬起脑袋去看比自己高了不少的人,眼前的少年穿着深蓝色的衣裳,倒是跟他有几分相似,只是衬得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就跟他刚才的手掌一般无二,一看就知道身体并不太好。他好记的三年前见面的时候,少年似乎还是很健康的:“大哥哥,你生病了吗?”
燕弘微微一顿,心中下意识的有些不悦,但低头却见孩童纯洁污垢的眼神,他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三年前在大悲寺看见的那个孩子,似乎也想要摘树叶。这般一想,燕弘倒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