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起床了,喊你半天,午饭都凉了……放心今天不是妈妈做饭。”
林妈妈推开房门,发现女儿依然近乎整个缩在被子里,只把一角被子卡在下巴下,颔首抵着,让耳垂微肿的一只耳朵露在外头。
叫了几声没反应,感觉了一下温度,不算很冷,妈妈上前一把把被子掀开,抱走,得意说:“看你还不起。”
遇到这种妈的女儿,能顺利长到十八快十九,通常抵抗力已经很强了。床上,林俞静穿着一身浅蓝的睡衣,整个人蜷缩着,像还在妈妈肚子里的胎儿那样。
不动,她把怀里抱着的小枕头搂得紧了点,一双脚丫子扒拉扒拉,藏进本就偏长很多的裤管里。
林妈妈笑着在床边坐下来,摇她肩膀说:“赌气也不能一直赌呀,妈妈昨晚都看见了,你这又凶又踢的,差不多就好了。”
竟然跟踪?林俞静不想说话。
“怎么谈个恋爱气性变这么大?小澈今早走,你也不说去送一下。”妈妈又说了一句,竟然还有点数落的意思。
看样子妈妈已经彻底站在大骗子一边了,就一顿饭的工夫啊,这什么世道。
林俞静恼火坐起来说:“这位妈妈,好像我才是你女儿。”
“对呀,是女儿所以我得疼未来女婿啊,你要是个儿子,我就要准备跟儿媳妇做阶级斗争了。”林妈妈一边说,一边帮女儿拿来衣服,说:“快穿上,一会儿妈妈带你去买过年的新衣服。”
新衣服?那也缓冲不了内心的郁闷……而且这会儿竟然未来女婿都出来了!
林俞静犹豫了一会儿,开始穿衣服,“不买,我一会儿就离家出走。”
“好,先吃饭。”
“……我说我要离家出走。”
“嗯,吃完再走。不就冯芳家嘛,要么另外三个同学家,妈又不是不知道。”林妈妈一点不慌,想了想,突然兴奋道:“欸,要不你这回走远点,跑他家开衣服店的,去了过年新衣服钱都省了。”
林俞静:“……我,我是捡来的吗?”
林妈妈:“是捡来的我就把小澈给我亲生女儿留着了。”
“他哪好了?”
“他哪不好了?”林妈妈说:“还不是你自己挑的?……挑得不错,糊涂了十几年,总算有谱一回。”
林俞静:“……”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爸妈他到底错哪了,怎么欺负人了?林俞静没去想,也不习惯深刻和残忍地去思考问题,那是潜意识里的东西,带着某种担忧和恐惧。
…………
服装厂,做什么好呢?江澈发现自己作为一个重生者,一时间竟然给不出什么靠谱的建议,早知道前世就爱打扮些了。
对了,安全裤普及了没有?这两年穿裙子的姑娘越来越多,裙摆也在慢慢缩短……弄个领先品牌出来,好像有得做啊。
就是干这个的话,以后会不会被诅咒呢?
信仰之力不能不信,那么,诅咒之力……
江澈坐在小面包车里,老爸开得不算快,但是挺稳。车窗外,过年的氛围已经有一些,街上穿行购买年货的人不少。
视线里划过一栋栋楼,拆了的,拆一半的,刚建了个地基的,已经拔地而起的,一律竹搭的架子,蒙着绿色的纱网。
工地上还留下大量的农民工没有去赶春运,他们把砖头垒到下巴沿的时候,并不知道,未来“搬砖”这个词会变得普及而且意义丰富。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哪怕一生搬过的砖头足以盖起来一座大厦,依然无法在这座城市的角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变化大吧?”江爸见他看得入神,说:“以前在村子里,感觉几年,十几年,也没多大变化,除了老的老去,小的长起来……这半年在临州,眼看见的变化真的太快太大了。”
“是啊。”江澈心说,这是1992啊。
“对了,你知道咱家这回办厂,合伙的都哪些人吗?”
“那些批发商老板?”
“对头,咱家占大头,拉了十几个我觉得行的批发商一起,这样以后不愁销路。”江爸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又道:“不过还有一个人,你肯定猜不到。”
江澈问:“谁啊?”
江爸说:“你小玥姐……她这半年的变化,也大着呢。”
…………
东风大卡停在仓库门口,工人开始卸货。
大卷的布匹其实也有些分量,唐玥长发束在脑后,衣袖卷到小臂,踮着脚,帮忙把布匹扶到工人肩上,客气叮嘱说:“师傅麻烦小心着点,别蹭脏了。”
“行嘞,唐姑娘放心。”工人肩头垫着白毛巾,把流汗的脖子撇开,笑着回应。
“你还真来劲了。”谢雨芬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拽着唐玥的衣服后摆把她拉到一旁,神秘兮兮说:“跟你说件事,我家那个回来了。”
“嗯,那你还有空跑来跟我说呀?”唐玥狡黠笑着道:“快陪他去吧,我这忙着呢,工人都快回去过年了,得趁这两天把东西都备好,年后好早点开工。”
“得,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了。”谢雨芬不满意一声说:“那什么,江澈也回来了。”
唐玥点了点头,说:“那估计大招也回来了。”
“嗯?”谢雨芬郁闷一下说:“哎呀,小玥你别装糊涂,过年你都23了,知道吗?”
“23而已。”唐玥笑着说:“又不是很老。”
说完她开始继续指挥卸货。
谢雨芬有些无奈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