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缦贴近他的耳边笑道,“不后悔这愚蠢的交易吗?”
朝华惨白的唇却是温馨的笑了,一双眼带着淡淡的雾气,却又异常坚定地注视着倾缦的眼,“我有我……不得不得到的东西。”
他会做出这样的交换,不是无知,而是不得不为。
还这失了平衡的现实,一个除去他之外的完整。
没有比这样注视着这双眼时更确定这一点了。
知道他的了然却还如此决绝,倾缦咽了咽口水,甚至觉得有些害怕。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来那般好说话,内心的坚定、牺牲强大到了让人畏惧和俯首称臣的地步。
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认为,可就是觉得看着这双眼,会不由自主地这样去想。
倾缦皱着眉坐直了身子,再也笑不出来。
她本有意拖延玩弄,可对方冰冷的淡然仿佛是一股不可折服的傲气。没有求饶和妥协的折磨,让她完全失去了那样的心情,只想快些结束,沉声问道,“来了?”
朝华渐渐适应了这种痛,虚弱地笑了笑,坚定地点头。现在看来,仿佛是他比倾缦更坚决更平静,这样的场景奇怪而可笑。
倾缦不再看他,看向地面,手一挥,地上的枝蔓组成了复杂的图形,层层叠叠的圆弧连接在了一起。最后一丝连上时,发出了绿色的银亮光芒,直直s,he穿了屋顶。
随之而来,朝华身上的枝蔓也开始变得焦躁而颤动。朝华感受到了那股好似要被生生撕成两半的剧烈震荡在身体里慢慢扩散,却也只是紧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高高扬起了头,紧紧闭着双眼。汗水从他的脸上滑下,一路沿着修长的脖子向下,一滴又一滴。下唇,不禁地颤抖着。
倾缦的手伸到他胸前,手掌静静感应着他体内的波动。随着身体剧烈的震动,朝华体内的双魂被剥离了开来,白色的光芒没有实际的形状被捧在了倾缦手中。
欣赏而惊异于妖神元魂的美丽,倾缦连眼都泛起了光芒。她手的四周开始包裹起一层又一层的枝条,刺眼的光芒从一片片变成一束束,又渐渐只剩下一些朦胧,直到完全不见。
她这才抬头看了眼身前的人,他依然保持着极度抑制痛苦的姿势。倾缦一挥手,那些c-h-a进朝华身体中的细小枝条一瞬间都缩回了暗处,朝华只觉得喉头难受身子无力向前倾倒了下来,竟是毫无预兆地就生生咳出了一滩鲜血。
倾缦扶住了他,几乎称得上温柔,朝华在她肩头辛苦地喘息着。倾缦忍不住抬起了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安抚,眼底流露出了……
她佩服他的硬气,只因从第一次见面直至今日的一举一动,更具体来说,是到现在。
“与我*合。”倾缦撩拨起朝华散落在身前的白发,害怕被误会,解释道,“才能治好留在你体内的伤,不再继续痛苦。”
这具身体,她依然想要。但说的,也绝不是谎话。
她不曾想过会有人拒绝,更何况,眼前的人已只剩下半条命。
倚在她的肩头,那样的轻。
“去做你该做的事。”朝华的声音很轻,可就在倾缦耳边,即使虚弱,却还有淡然而坚定。
倾缦知道他说的,是去还给那屋子里的女人一张脸皮和完好的身体,看着为了成全别人却让自己变得如此地步的人,倾缦不解,“你……拒绝我?”
“我说过,”朝华却并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还有力气开玩笑,“我是个固执又保守的人。”
他忍受着全身的疼又将身子跌回了床上,这个动作几乎让他觉得自己散了架。紧紧皱起了眉,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有人告诉过我,这是必须要和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
这样的理由之中,有一丝推脱,却也不全然是假。已让倾缦无话回答。
她曾经调侃过他。
——传言凌主放荡不羁,朝君却是清心寡欲,不知是真是假?
回想起那日,朝华会意的笑,此时想来原来他早有决断,这样的笑变得那样让人难以忘记。
倾缦站起身,瞟了眼窗,或是窗后的人,“我总算知道,为何会有人对你死心塌地了。”
她真诚地单膝跪在地上,低头道,“夜城的朝君,请放心我会完成我的承诺。”
说着她站起身来便头也不回地去完成她答应的事,她无法为他做什么,甚至还会继续伤害他。
不愿再回头看他。心中只是遗憾……
抱歉,朝君,我不愿伤你,却也有我的无奈。
此时,她只能想到用那虔诚的跪礼,表达她发自内心的敬重。
朝华看她走了出去,疲惫的面容上却有一丝释然。缓缓闭起了眼,支撑不住。
玄玄扒着窗户要疯了,身后他带回来的那人却拉住了他,“让他去,别拦他……”
玄玄想要挣脱,却从那人的眼中读到了她对朝华的理解。那是种一再让玄玄觉得,他与朝华不是同一世界的东西——巨大落差的,害怕的源泉。
第44章 第三十七章
夜色之中。
扣子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怔怔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不敢相信,分不清那是谁的血,只是刺目的红。
“还没决定吗?”身后的公公笑着问他,宠溺地摸他头,模样甚是怜惜。
扣子木木地转过头来,失神道,“木公公。”
木公公蹲到他身旁,脸上带着慈祥的关怀,夸赞却又不认同,“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扣子眼中的泪水哗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