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可爱得要命。
也不知是洗完澡在街上乱走着了风,又或是闷进小吃铺的空调房里受了凉,黄煜斐当夜竟发起低烧来。他没做梦,猛地醒了,听见窗外狂风暴雨声,不清楚是否是幻觉,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发烧,一看表,才三点差一刻。
不想吵醒隔壁屋的李枳,他坐直身子迟缓地琢磨了两分钟,悄悄地吞了点退烧药,强迫自己接着睡,却再睡不着。只觉得雨声越来越扎耳,身上也越来越冷,皮肤底下渗着隐痛,可是空调遥控器好像找不到了。他也没劲头起身去找,喝的那点水都堵在胃里,甚至往外反,冷风吹着,他窝在薄薄一层毛巾被里,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明天去打点滴吧,要早些出发,趁李枳起床之前,他浑噩着想,应该还可以好好开车。一旦高烧起来,自己百分百会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样说胡话,不受控制地被往事和怪梦勾着失言失行,那太可怕了。
他不想让李枳知道。
但偏有个人影,推开他房门,蹑手蹑脚往他床边走。还俯下身子轻轻摸他,挠痒似的。黄煜斐并不能很好地思考,也不知道这会儿究竟到了几点,只听到一声大叫:“靠!这么烫!”
旋即床头灯给扭开了,光是暗的是暖的。
“没睡啊?”李枳穿着背心裤衩,不住推他肩膀,盯他眼睛,“你干啥呢,不知道自己烧了?”
“……我知道。”
“那还开冷风,还不盖被子!”李枳麻利地从衣柜里翻出床大厚被子给他盖上,一个角一个角地掖好了,又急吼吼地从靠枕底下翻出遥控器按掉,“我真服了,准备烧四十度是吗,不对,破个吉尼斯纪录您最开心。”
“……”黄煜斐有点迷茫,“好了,你去睡吧。”
“我睡?我睡你个头,”李枳没什么好气,拿起床头的退烧药仔细看,“要不是我上厕所,想你了,就来看看,你这一晚上过去,第二天保准烧熟了。”
“我吃过药了。”
“这啥药,哥你一发烧就猛吃抗生素啊,真行,”李枳掀开他被子,塞了个体温计到他腋窝里,又把被角严严实实堵了回去,“不能老吃抗生素,老美喜欢这么治病,万事上头孢,再不济挂个水就大吉了,咱中国人不能这么搞,会把身体弄出抗药x_i,ng的,越吃越没效果。”
“没事的,我这样十几年了,”黄煜斐觉得眼前身影有些模糊,坐在床沿的重量,倒是踏踏实实的,“量完体温小橘就去睡觉吧,太晚了。”
“我就在这儿盯你,要我睡,你先不烧,熬夜我最擅长了,”李枳俯下身子,掌心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头,五指把碎发捋开,又拿自己的额头去抵着碰,“嘶,真烫人,这至少得三十八度五。待会儿看看吧。”
黄煜斐仍然十分坚持:“看完你就去睡。”
李枳“啧”了一声,俯身直接压住他抱:“哥,你别跟我犟,外面这雨下得跟泼水似的,听到窗玻璃上的水流声了吗,我不信你真想让我走。”
黄煜斐有点迷糊,不说话了。
李枳摸了摸他眼角,撂下句“不许乱动”就跑开,不多久又端着盆凉水回来,手臂上搭着毛巾,在床头柜上摆好,然后又跑,捧来杯热乎乎的温开水,他躺回床沿,倚在床头板上,用枕头把黄煜斐往上垫了垫,好让他的脑袋能靠上自己的腰。
“胳膊抬一下。”李枳说着,把那体温计拿出来,冲着灯光眯着眼瞧。
“还成,正好三十八度五,人家都从三十七度五开始烧,我哥一整就来个大的,”揩下病号满脑门的冷汗,他拿泡凉了的毛巾细细擦着,裹着手指,轻轻地点按,“不过别怕啊,我有信心,今晚过去就能退烧。”
“我不怕,”黄煜斐笑了笑,睁开眼看他,“这么大年纪了,怕什么啊。”
“嗯,我家小黄同学最坚强,今晚烧退了我就给你奖励,”李枳说着,把感冒冲剂撕开一个小口,“坐起来点,喝点药,虽说这玩意也不一定有什么快速药效,但能让你热起来,发了烧最重要的就是出热汗。”他顿了顿,又补充,“中药挺苦的,你肯定不习惯吧,加点糖?”
“不用,”黄煜斐靠上床头,拦住他准备冲泡药粉的手,“水给我。”
紧接着,李枳就看到了奇观。黄煜斐喝感冒冲剂,居然是先把药放到嘴里,再喝口水,只一小口,然后晃晃脑袋,最后一块咽下去。他监督这人又多喝下去大半杯热水,惊道:“我真跟一神仙在谈恋爱。”
黄煜斐面色苍白,抹了抹嘴角。
“这也太猛了,苦不苦?”李枳把腿也搁上床沿,侧身搂他,“我每次都放好大一勺糖,半天不化。就这还喝得我龇牙咧嘴的。”
“还可以,”黄煜斐昏昏沉沉地,往侧面蹭了蹭,在他颈子一边埋着脑袋,“可以接受。”
“冷吗?哥你快躺回被子里,又白掖了。”李枳一翻身,跪在边上,把他往被窝里按,那人却执拗着不肯,喃喃道:“小橘,我想靠着你,很暖和……”
“好,没问题,先躺好,我钻进去抱着你总行了吧。”说这话时李枳其实颇有些英勇就义的心情,虽然下着雨,但夏天毕竟没走干净,秋老虎正威猛,夜里抱着一发烫的人,还捂在这么一大坨隆冬才能派上用场的棉花里头,他觉得自己会炸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