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显然没到时候,李枳仍对他怀有戒心,或是别的,例如自卑感和距离感。这让习惯一帆风顺高效做事的黄煜斐稍微有点挫败。
他啜着黑啤,望着李枳沉思。他琢磨着李枳在这里会不会一夜不睡,如果睡着,是不是太危险太没防备意识了,自己以后又该怎么自然地避免此类情况的发生。不过他的沉思很快被一通电话打断,是谢明夷。黄煜斐皱了皱眉,换了个更远的位子,确认李枳听不见这边的声音后,才接通电话。
谢明夷:“诶?还真的接了,我打好久,以为你没空呢。”
“有事说事。”
谢明夷并不打算搭理他的要求,继续胡扯:“怎么,见面第一夜这么快已经完事了?我猜猜看,leeze小朋友在你怀里睡得正香吧,是不是把人累坏掉啦。上次看到他才十九岁真是把我吓一大跳,小斐果然是个有情趣的变态。”
关于这人到底是怎么清楚自己行程的,黄煜斐也不想费口舌问了,简单道:“没有做。”
谢明夷夸张惊呼:“老九这次不行啊,按照以往的节奏你不是应该已经把人弄上床了吗?”
“他不一样。这是恋爱,急什么。”
“想不到哪天还能从你嘴里听到恋爱这个词。”
黄煜斐并不掩饰不悦:“我又不是有恋爱障碍,而且,请你以后不要再打听我和他的……床事。这会显得你非常闲,像个空虚老太婆。”
谢明夷扑哧笑了:“搞什么,突然这样纯情,黄老九被夺魂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这么冷漠呀,以前是谁同我这个老太婆讲哪个女仔不剪指甲爱挠人,哪个小基佬动不动就哭很麻烦的?你现在这个leeze小朋友如果挠你,如果乱哭,你嫌不嫌麻烦?”
黄煜斐也哈哈笑了两声,似乎尴尬,又似乎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
谢明夷追着问道:“不记得了?当时我在纽约读书,清心寡欲坚持单身好几年,结果每次有事去新州,都发现你小子又换人了。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怎么看待你那一串前任的。”
“干净没病的固定床伴。”
“小斐看得很开?”
“交往前我就讲明白了这一点,结果答应是他们,食言也是他们,哭哭啼啼,说我是没心肝的东西,那就分手咯。怎么,现在再提很有趣吗?”
“你还真讲得出口!”
黄煜斐放下啤酒杯,有点不耐烦了:“为什么讲不出,我从没说过喜欢,是他们自己误解太多。和我在一起,没有吃亏,接受不了,我也没有勉强继续。是我的错?”
“哇,小斐原来超委屈啊……那你对李枳那孩子呢?”
“爱情。”
“你小子懂什么爱情!”
“我当然懂。”
“你懂个球!看顺眼了就说爱情,宝仪姐回国这几年你到底怎么长成这个混蛋样的?”谢明夷颇有替天行道的架势,“我跟你讲,你以前干的好事人家都是可以投稿北美吐槽君的,什么真心交往的渣男居然只把我当炮友,给一堆狗屁分手费打发人走,搞得我像站街j-i!”
“哈哈,和我真心交往,这件事只有李枳做到了。”黄煜斐揉着眉头,又嘲笑道,“至于你似乎非常关心的那几位,分手之后我不顺着人家的意思,给一些补偿,要他们还能痛快花一段时间的钱,倒是更正确的做法?我从开始就讲明白,没有真心,听不懂还是我的错?”
“哎,别生气啊,小孩子一样。你姐夫我只是善意地提醒,”谢明夷放软了语气,“你的魅力也不仅限于提供一张随便刷的副卡哦。”
“我需要你提醒?是见不得我认真恋爱还是怎么着。”
“北京话说得蛮溜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严肃地同你进行一下关于爱情的哲学理论实践探讨。”
“嗯,你探讨。”
“无论以前抱着什么心态花天酒地,你现在最好真的懂得恋爱是什么,不要再把leeze小朋友的小心脏伤得稀巴烂,又无所谓似的继续做你的坏人,”谢明夷顿了顿,“他们玩艺术的都是怪家伙,没那么好搞定的。还有一个忠告,以前太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现在即便想改,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黄煜斐被他这一大通说教弄得又烦又莫名其妙,心想:到底我是情商为零的石头,还是缺心少肝的大混球?以前那些各取所需的滑稽经历,他确实也不想再去回忆。但他也知道谢明夷这人,素来就是那种自己不着调,还总喜欢教育别人的家伙,于是哂笑道:“好好好,明夷大哥最懂,你爱我阿姐爱得要命,结果还不是追不上?”
“我早晚会追上的。”
“是吗,那你肯定已经做好准备要告诉她,有个叫祝炎棠的男人,同你不清不楚好久了。”
谢明夷沉默了几秒,突然撤掉那种又贱又闲的语气,转而道:“你觉得小棠和我有什么?不闹了,说正事吧,这次打电话主要是想同你讲一下,你们黄家大太太不是上个月过世吗。”
黄煜斐面无表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