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煜斐还是没出声。
李枳又怕了,也自我厌恶到不耐烦了,吸了吸鼻子:“说句话呀——”
“小橘,你好好听我讲。”黄煜斐终于开口了。
李枳听见他用一种极冷静的语调说;“从今起,我希望你叫我哥哥。不只是电话备注。”
“为什么?你缺弟弟?”
“你可以理解为我在吃醋。你还在管前男友叫哥。”
“……那是因为做梦,”李枳一阵发寒,往人怀里又缩了缩,他一想到那张脸就恶心想吐,更别说喊什么哥,可噩梦并不是能够控制的,“情景还原了。我也感觉很糟糕,我现在连他名字都不想提。”
“不是好梦吧。”
“当然不是。”
“那么,以后请不要再梦见他。”黄煜斐眼瞳暗幽幽的,盛着他的脸,“并且答应我,只叫我一个人哥哥,好吗?”
“哎,这什么爱好啊,你、你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吧,”李枳赧了,却也渐渐放松了,就是嘴巴老硬,“而且你以为是我想梦见那玩意吗,我刚才都感觉要死了,你没看见?”
黄煜斐心间一派雪亮,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我看见了。我只是说,如果你努力按照我说的做,以后再像现在这样害怕,我都可以抱着你。任何时间地点,没有人再能欺负你,让你哭。你要做的只是对我表示需要,其余的事情由我来做。”
李枳没有出声。他想,这人难道就没梦见过心理y-in影?而且对“哥哥”这个称呼就这么执着吗。他感觉自己现在没力气想得很清楚。
黄煜斐则一点点松开怀抱,冷眼望着他:“不要么?”
李枳僵着:“我,我有点……”
黄煜斐坐直了身子,离李枳更远了些,似乎是准备下床。他笑了笑:“原来这样,小橘不喜欢啊,我知道了。”
可李枳分明觉得他是在说:不可以不要。
他的确不能不要,周身忽至的空虚感让李枳感到极度不安。他知道自己分明也在渴望刚才的怀抱,属于黄煜斐的怀抱。刚才的梦分明让他怕得要死,而多少个噩梦之后,安慰他,让他安心的,唯有黄煜斐。
他汗涔涔地想:我……我没有不要啊!
几乎是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李枳死死抓住黄煜斐的睡衣一角。那一刻所有潜伏体内的服从欲都冲到他嘴边,冲掉名为“羞耻心”的封泥——既然都已经那么备注了,既然都已经在心里悄悄叫了,大胆承认心意,大声说出口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除了眼前这人,他根本不想叫任何人哥哥,他根本不会开口叫任何人哥哥。除了眼前这人。
李枳听见自己沙哑地说:“我没有不要,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有点害臊,哥。”
黄煜斐融融地,用心地看着李枳,把他往床中央推了推,然后自己坐回了枕边。他把因羞耻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家伙往臂弯里揽了揽,手掌顺着他的脊背轻抚:“好的,我好开心,小橘。我知道你的感觉。”
“我真的不想再梦见那个人了,他是魔鬼,”李枳埋头钻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我也讨厌老是在梦里记起受欺负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失败,我怎么就那么怂……”
“不怕了,不怕了,”黄煜斐轻声道,“谁欺负过你,都会付出代价。”
“陪着我就好了,就足够了,”李枳声音越来越小,“我已经很幸运了,我不想给……给哥添麻烦。”
黄煜斐当然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他揉了揉怀里热乎乎、s-hi漉漉的人,道:“不麻烦的,小橘说想怎样,我们就怎样。还想继续睡吗?”
“嗯,抱、抱着我睡,好吗。”
黄煜斐当然答应,抱紧了他,还亲吻了李枳s-hi润发红的眼角。
李枳呼吸匀了,并没有涨红着脸反抗,反而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
黄煜斐倒是非常君子地点到即止了。
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出头。黄煜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李枳溜出卧房,偷偷钻进浴室。他对着镜子扯了扯皱巴巴的睡衣,只想大喊三声李枳你能耐了。
昨晚的事儿太丢人,自己各种狼狈相尽显,偏偏还是在黄煜斐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而且阿甘妙世界明明以前都是越看越j-i,ng神,李枳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一挨上黄煜斐床头,他就犯困。
和x_i,ng幻想对象的首次同床共枕,居然变成了那种鬼样子,蹭得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枳表示他情愿喘不上气闷死在酒店屋里然后等宋千回来吓他一跳。
洗干净出了浴室,他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面对在一块躺了一夜的家伙,要道谢吗,还是说些别的,李枳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穿过门廊,却发现惦记的那人睡衣外面套了件姜黄的木奉针开衫,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电视里的股票新闻。金属边的半框眼镜低低地压在鼻梁上,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早上好。”李枳钉在走廊出口,干巴巴道。
“早,后来睡得还不错吧,”黄煜斐抬眉看了他一眼,笑道,“不习惯我戴眼镜?一般在外面才戴隐形的。”
“没有不习惯,还是很帅,”李枳顿了顿,“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黄煜斐没接话茬,而是划开了手机。他问李枳:“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
“谁做?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不是的,只是打完电话厨师会在五分钟内过来,冰箱里应该还有很多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