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把情绪压住了。吕博瑜轻叹了口气,从车里下来。
走到陈非跟前,吕博瑜牵起陈非的手,就这么一会,陈非的手已经冰冷。吕博瑜握住陈非的手,包在手心里搓着,说:“冻成冰棍了。”
陈非抬眼瞟了他一眼,问:“去哪?”
“随便走走吧。”吕博瑜牵着陈非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说。
陈非轻轻“嗯”了声,安静得随吕博瑜领着。
关于这个年怎么过,陈非前几天一直在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买点菜一个人过得了。那一天,除却“过年”、“除夕”、“团圆饭”这样的标签,也就是一年中普通的三百六十五分之一而已,24小时,睡一觉也就过去了。对于年,陈非没有太多的执念和矫情,前几年过得年虽然不孤单,但也算不上多有爱,所以,这一天对陈非来说,除了纠结一下下,陈非确实没再多去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没有过过真正的年,所以不会有所期待。
但现在,吕博瑜让他回江一那过年。
为什么?
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和江一缓解关系?
可这关系,哪是一顿年夜饭就能缓解的?
“你为什么让我回去过年?”沉默走了一路,陈非终于开口问道。
吕博瑜转头看了陈非一眼,说:“我有私心。”
“嗯?”陈非不解地抬头。
“你能先回答我,当时你怎么知道保险箱密码的吗?”吕博瑜问。
“什么保险箱?”陈非懵,他没明白吕博瑜的意思,话题怎么从江一跳到保险箱了?
吕博瑜停下脚步,看着陈非说:“就是第一次在你家发现的保险箱。”
“我家?”陈非把这两字往脑子里转了转,明白吕博瑜说的是赵平泉送他的这个房子。
家,这个字,对陈非来说有点虚空,他曾经有好几个“家”,但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他的“家”。那种有檐有瓦的地方,对陈非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现在,他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算是,有家的人了吗?
陈非看着吕博瑜,如果这个房子里住进吕博瑜,那一定就是家了。
嗯?
陈非的眼神不禁变得深邃,握紧了吕博瑜的手。
吕博瑜察觉到陈非的变化,捏捏口袋里陈非的手,问:“怎么了?不记得了?”
陈非愣了愣,发现自己走神了。他摇摇头,保险箱他只有一个,自然记得。
“是赵爷爷的生日。”陈非回答。
“这么简单?”
陈非疑惑:“要多复杂?”
吕博瑜摇头,是不用多复杂,但却也可以不用简单到让陈非一猜即中的地步。吕博瑜重新迈开脚步,陈非走在一旁。
看着陷入沉思的吕博瑜,陈非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江一扯到保险箱。他碰碰吕博瑜的手肘,问:“怎么了?”
吕博瑜看着前面晕黄路灯的小道,问陈非:“你有没有想过,你叔叔并没有你想象得恶劣?”
陈非皱眉:“那些不是想象,是事实。”
“我知道。”吕博瑜轻轻说道,“他以前对你做的事,我也恨不得揍他一顿。但有时,我也庆幸,他把你捡了回去,没让你一直流浪,给了你一点庇护。”
陈非沉默。他知道,江一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有救命之恩,可是……
“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吕博瑜牵着陈非,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陈非刚坐下,就弹了起来,凳子实在太冰。
吕博瑜笑笑,拉着陈非,让他面对面,跨坐到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