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东初看着初生婴儿皱巴巴的脸,咯咯的笑个不停,柳氏求木东初给孩子起个名字,木东初说照着太子的例让下面先拟几个呈上来再挑个最好的。他这般郑重柳氏自是十分欢喜,笑着依偎进木东初的怀里,木东初揉着怀里的人,觉得怀里是实的,心里却是空的。那年皇上赏了柳氏好些东西,也赏了柳家好些东西。
又过了两年,柳大人迁丞相。太后以皇上子嗣单薄为由,给皇帝新纳了一位夫人、两位婕妤、两位美人,后宫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木东初也不偏薄谁,对谁都好,雨露沾得十分均匀。
也不知为何,自从这年入了夏,本来空落落的心里突然就实诚了许多,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除夕那夜,应付完席面,又叫来大寒阁陆疏华陪他喝酒。
对着缺了口子的月亮,木东初漫不经心的说:“近来天气似乎暖和了些。”
陆疏华看着从他口中随着说话呼出的热气,顺着他的话头道:“可不是。”
他向来狗腿,消息灵通,又十分知晓皇上的心意,什么事皇上自己还没明白过味来,他就先明了了,他知道为什么天暖了,因为故人回来了。
“听说莫公子刚走的那阵,皇上常问及小寒庄的事情,最近可还有问?”
木东初知道他向来嘴巴严实,也不免再一次起了心念,要灭他的口。
“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陆疏华笑笑,饮了杯中酒,意味深长地道:“不妨再问问。”
等陆疏华告退出去了,他都在想,这句“不妨再问问”是什么意思?
“小寒阁何在?”
有暗卫应声出现,跪在他跟前口呼“陛下。”
地上的人,一身黑色劲装,身量修长,木东初看他这么跪着,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抬起头来。”
地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头抬了起来。
木东初手里的酒盏突的滑落到了地上。
那种地方出来的大多沉默浑身凛然杀气……
但眼前这人似乎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像是高了很多,身姿是挺拔的,他又长得好,和以前一样见着他脸上总噙着三分笑意,整张脸便很柔和温润。
莫静和轻轻的叹口气道“臣莫静和请陛下万安。”
……
似乎又与以前不太一样。
“陛下,你看这鸟,我训了很久,它会说“陛下好美”“陛下英明”“陛下我饿”“陛下陪我玩”。”
“陛下,城西新开了一家戏院,当家花旦就跟仙女下凡一样,那身段那唱功,啧啧~”
“陛下,你吃过城西的酱肘子吗?我吃着好吃,给你打包带了份回来。”
小时候的莫静和好像一直是那样的,在他读书时,练字时,用膳时,甚至就寝时,随时随地都能带各种好玩的好吃的东西来找他玩。
粉粉的一个团子,还总是蹦来蹦去,随身带着弹弓,看着谁不顺眼还喜欢弹他屁股,也不管那人是哪家公子,哪家的奴仆,比朕这个做皇帝的还骄横。
那时他是真不论谁都敢得罪,不过也是,青都莫家嫡系的公子,朕眼前的红人,太后的侄子,这样的身份确实够他仗势欺人、恃宠而骄的了,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司,谁敢真拿他怎么样去。
现在想来那会不定也是装的,只听说有纨绔子弟装正经的,本x_i,ng正经的整日扮纨绔的他也算头一份。
“什么时候回来的?”木东初也只怔了一怔,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回陛下,入了夏便回来了。”莫静和低着头,看着十分老实本分。
“去太后那请过安吗?”木东初问。
“还没有。”
木东初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有,因为小寒阁有规定,除了掌事和参事其余的暗卫不得回家,不得和家人有来往。就是掌事和参事也是常年住在宫里的小寒阁,不到休沐的日子不能出宫。
“去给太后请个安吧,她老人家三年来整日挂念着你。”顿了顿又说,“小寒阁的掌事柯晋中为朕辛劳了十几年,朕有意将他外放,一直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既你回来了,你去顶他的位置。 ”
这样还好些,真要做了掌事,竟是比以前还要麻烦上几分,如此想着,莫静和忙道:“臣资质尚浅,恐难当大任,望陛下三思。”
木东初让他起来,道:“自是三思过了。”
莫静和站起身,垂手侍立一边,又要推:“臣入小寒阁才半年光景,恐不能服众。”
木东初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笑意却没有到眼里:“你的本事,朕心里知道。”
他此刻心里有些烦躁,不欲与他再说,放了他休沐三日,嘱咐去给太后请安,顺道回家看看,便遣了出去。
莫静和在小寒庄三年养了个没心没肺的毛病,外面通宵烟火鞭炮的闹腾,他一夜竟也睡得十分安稳,第二日清晨,换了常服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到他回来自是十分欢喜,他已入舞勺之年,太后也不避讳,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莫静和突然觉得老太太说不准对自己可能还是有几分长辈的真心的。
大清早的去,用了晚膳才给放了出来。
莫静和想了想,还是回了莫家老宅。莫老太爷这两年身子骨越发不好,每日睡觉的时间很长,白日里也老犯瞌睡,这会子已经睡下了。莫静和在他房门前磕了三个头,又去拜会了家里其他长辈,同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