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眉心,想了想方才的梦境,一时间竟觉得炽热难耐,只得将衣襟解了解。前半个梦,倒是不值一提,硬要说,此时的她可能反倒渴望着那样的冰雪。而后半个梦,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无意,无解。可阿爹说过,幻灵族是幻与真、虚与实的纽带,而梦与幻本就是同源。因此,幻灵族的梦,与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现实都将紧密相连。
炙热平原,不是过去,不是现今,那……
咚咚。
“殿下,丁大将军来访,殿下可是要见?”卫安的声音将贺昆槿好不容易聚起的思绪打散。
摇了摇头,决定暂且将梦放置一边,起身,紧了紧衣襟,“让将军稍等片刻,我一会儿便到。”
“是。”
。。。
唰!梦中惊醒,被褥被掀了一地。
“小姐?”门外,是雪玲的声音。
“无事,一个噩梦而已。”努力地说服着自己。
噩梦,而已吗?抛开后半段意义不明的土丘深坑不说,前半段中的是,贺昆槿?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从床上跳起,拼命地寻着借口,试图将那个想法否定。怎奈愈是想,那个念头却愈发变成了唯一合理的答案。
太.祖,綏王,太子庶子,杀父仇人,爱屋及乌,野种……无一不证明着那孩子便是幼时的贺昆槿。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一个看起来甚至未至始龀的孩子,父亡,妹死,怀着彻骨之恨去行刺,换来的是那无止境的杖刑与老天的无情。冰天雪地,他挣扎,匍匐,只为求得一命。
真的?假的?无论梦之真假,只问这梦为何出现?
不知不觉间,柳雁雪竟不知自己是何时更衣出的府,又是怎样来到了这冀王府的大门前。捏着指尖,寻不到拜访的理由,踌躇不前。冷不防府门突然打开,下意识地踏着轻功躲到一边。
“得殿下今日提点,丁某感激不尽。日后殿下若有所需,丁某定鼎力相助。”那洪亮的声音中竟藏着种无法形容的苍老与对世事的疲倦。
“大将军说笑了。”淡淡的语气,却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丁某告辞。”
“大将军慢走,小王就不便相送了。”
贺昆槿和……这位英武老者,莫非是手握定远军帅令的丁彦丁大将军?两人谈了些什么?贺昆槿又提点了些什么?此事与之前的郭奇又有着何种联系?
“柳姑娘。”被打断的思绪是再也接不上了。
“参见冀……”
“姑娘既说了要坦诚相待,又为何还要在乎这些虚礼?”贺昆槿那温暖的微笑衬着那清晨的阳光,牢牢地攥住了柳雁雪的心,“姑娘既来了,又为何躲在一边,不愿入府一叙?”
“我……”今日的冀王殿下,似乎心情不错?
柳雁雪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便随着贺昆槿进到了府内。
“我只是……来履行约定,定期为殿下诊脉。”想来想去,终究是用了这样一个算不上好的借口。
“……”贺昆槿似乎有些吃惊,可那短暂的情绪并未在脸上停留多久,便被敛下的双眸所隐藏,“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