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赵十一还有理智,他嫌这个女人脏,他又收回手。
路远唬了一跳,回神后,赶紧道:“小郎君!您快进去吧!陛下与淑妃娘子皆在!”
戚娘子见赵十一并不敢真的打她,不服道:“人人都得进,偏偏妾——”她的话再度没能说完。
赵十一蓦地伸手,隔着衣服,抓住茶喜的手腕。
茶喜一愣。
赵十一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戚娘子。
茶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小郎君要她打戚娘子!
她也觉得戚娘子此人过分得紧!陛下在里头如何难受,整个福宁殿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戚娘子何来脸面在外头闹?!可她向来温和,手有些颤抖。赵十一却将她的手腕抓得愈发紧。
路远都看傻了。
戚娘子尖叫:“谁敢打我!!”
赵十一狠狠一握茶喜的手腕,再松开。
那声尖叫吵得人心烦,茶喜闭眼,用劲甩出一个耳光。
戚娘子再尖叫。
赵十一再看茶喜一眼,茶喜此刻已是睁开眼,面色冷静地再甩了戚娘子一个耳光,打散了戚娘子的发髻,她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赵十一看她,眼神只有一个意思:滚。
戚娘子捂着脸颊,害怕地看着他,眼神中交杂着仇恨与恐惧。
赵十一转身走进殿中,茶喜与吉祥纷纷跟上。
路远作揖:“还请戚娘子回去。”
戚娘子再不吵闹,而是突然便回身冲出了福宁殿。
赵十一此时正是最消沉的时候,深觉自己无能且懦弱,但方才发了那一通火,他那平静到可怕的思绪,总算活络了些。
钱月默的确在,她也早已赶到。
内室中唯有她与赵琮二人。
钱月默尚在闺中时,喜好读书,且读遍了各式书籍。她家藏书众多,钱商又不似其他父亲那么迂腐,认为女子不需多读书。恰好相反,他带着钱月默读了太多的书。
钱月默的书读得多,且杂,其中,不乏医书。她其实会摸脉,会看病,只不过她是大家闺秀,此事不得外传。也只是家里人知道罢了,钱商曾有咳疾,也是她治好的,她自古书中寻得的方子。
初进宫时,去宝慈殿拜见孙太后,能一眼瞧出茶水有问题,也因如此。
她听闻陛下病倒,于情于理都应当来一趟,况且她其实对这位心中自有沟壑的皇帝,十分有好感。
她在福宁殿众人那处也有个好印象,且陛下往日里对她也不错,她倒是顺利入内。
她到时,陛下已歇下。
染陶很给她面子,带她进去看了一眼陛下。原本看过一眼便也好,也能回去,钱月默没想更多。可她看过一眼,便知道,陛下根本就没有病!
她顿时开始犹豫,这趟浑水,蹚还是不蹚?
她再仔细看染陶与福禄,两人担忧的神色一点儿也不作假,可见这事,陛下连这两人也已瞒过。
她便更为犹豫。
毕竟她只想在宫中活下来而已。
陛下既能装病,便是有了办法,定然是无碍的,她的位子稳得很,她好好当她的淑妃便是。
可钱月默难得是个心善的小娘子,她原本已打算转身离去,咬咬牙,她又折返。
染陶诧异:“娘子这是?”
钱月默看着她,却是说给几步之外,床上躺着的赵琮听:“我在家中时,曾也读过几本医书,陛下这病状,我在一本书中瞧见过。”
“啊——”染陶眼中染上几分期冀。
钱月默说话温柔而坚定,很能让人信服。
恰好此时,赵琮悠悠醒来,惊讶地轻声道:“淑妃来了?”
钱月默微笑,她知道,她又赌对了。
陛下听明白了。
染陶等人皆退下,只留他们俩在内说话。
钱月默将赵琮扶坐起来,她坐在床边,二人对视,却不是情人间的温情脉脉。
半晌之后,赵琮笑:“头一回见面,朕便知道,淑妃是个聪明人。”
钱月默也笑:“陛下,妾还在家时,家人均叫妾‘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