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真是不明白,你小小年纪,怎么老气横秋的。”
“大概是童年阴影太过深刻,痕迹烙进骨子里的缘故。”
周和曦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李太后疑惑不解,“哀家可从未听说过宜安侯府有谁苛待于你,纵然是萧皇后那个蠢货,当初也知道表面做做文章善待于你,你所谓的童年阴影,究竟来自哪里?”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娘娘应当这样想,一个人,纵然吃着龙肝凤髓,却一心念着鲍鱼粉丝,任凭龙肝凤髓有多少,也不会开心的。所以,别人将他们认为的好送给你,却从来不问你需不需要,你的感受,大抵也不会好。”
“说的好!”李太后大加赞赏,长叹一声道:“哀家的父亲,就是将龙肝凤髓捧给我的人……”
李太后又陷入沉思中,眼睛的怒火与昏暗交织着,斗争着,良久,恨恨道:“当初,若非我父亲一心卖女求荣,不顾我意硬将我送进宫,我岂会与忠王再次错过!”
“更可恨的是,先帝既然知道忠王与我,彼此仍有牵挂,却在忠王回来的前两天派人接我入宫……从此,从此,我被关在那四四方方的牢笼里,强颜欢笑,使出浑身解数争宠……我必须争啊,想要出人头地,想要高高在上的站在最顶端,就得拿尊严,脸面去换!”
“你可知,我为了取悦先帝,用过什么法子?饮食苛刻,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为了取悦先帝,霸占他的龙床,我私底下偷偷向女支女学习侍奉男人的技巧,侍寝前,我先服下一杯媚人散,只因先帝说,他最喜欢我千娇百媚浪荡的样子……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对自己最狠毒的一件事,便是服用息肌丸,那丸药可以使我的肌肤永远赛雪,滑嫩,香甜,可也因此,我一生,都没养下一儿半女。”
周和曦惊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终于可以理解李太后现在的疯魔了,常年高强度的压力下,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直到有一天先帝驾崩,压力散去,她豁然轻松,便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迹……
“经过哀家不懈的努力,在那后宫,无论是谁,也无法撼动哀家的地位,哀家凭此圣宠不衰,最后登上高位。”
“可登上高位又怎样呢?我想要的,永远不属于我!”
“臣女所知,忠王一生未娶。”周和曦适时的插句嘴,她很想听有关忠王的一些事实真相。
李太后当即满足她,讽刺道:“那是没来得及!道貌岸然的男人,嘴里说着不娶,一转身便看上了你的母亲,曼沙公主……”李太后连带着剜了周和曦一眼,愤然,“可惜,你娘并未看上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转身和你爹宜安侯落了水。待尘埃落定,恰逢先帝南下寻吴……实际上当时先帝身患隐疾,南巡是为了拜访风神谷的谷主北冥风……我便寻了机会骗忠王到西华宫,那时的哀家在想,若因为这一道宫墙而使我永远靠不了他的身,我之前的努力算什么?“
“可笑的是,他满口lún_lǐ君臣,实则连眼睛都不敢抬,我一时迷惑,他究竟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忠王?他死活不肯就范,我便使了点小法子……是隆玉那个贱人,突然带人闯进来,破坏哀家好事,又毒杀了忠王……“
至此,李太后所言与她祖母所言基本吻合。
“臣女不解,既然您恨隆玉公主,为何还要与她联手送三皇子登基?”
“谁说的?真够往她脸上贴金的。三皇子继位,乃先帝钦定,先帝写下遗嘱时,我就在跟前侍奉,隆玉再猖狂,也不会违背先帝的旨意。尽管她一万个不愿,哀家仍旧成了后宫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