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孤鹄猛一转身,直面云澈与千叶影儿:“孤鹄今日所见,恶梗在心。若非我适逢路过,情急出手,两位可以担负北域未来的年轻神王或已殒命玄兽爪下。若如此,这二人的漠视,与亲手将他们葬送有何分别!”
“不知怜悯,不存人性,又与牲畜何异!”天孤鹄声音微沉:“孩儿不敢逆父王之意,但亦绝不愿接受这般人物染足皇天阙。同为神君,深以为耻!”
重言落下,在场之人神色各异,赞许者有之,叹然着有之,默然者有之,摇头者有之。
既知天孤鹄之名,世人也自有些明了他为何更自己之名为“孤鹄”。并非只是他的天资独成一域,他的心胸,他的抱负,亦绝非同辈之人可比。自身亦有不屑与其他同辈平齐之意。
他的这番话语,在阅历丰厚的长者听来或许有些过于天真,但却让人无法不敬不叹。更让人忽然感觉到,北神域出了一个天孤鹄,是天赐的大幸。
“呵呵,”不等有人出言,天牧一最先出声,温和笑道:“孤鹄,你有此心此志,为父心中甚慰。今日是属于你们年轻天君的盛会,无需为这般事分心。王界的三位监督者即将莅临,众位还请静待,相信今日之会,定不会辜负众位的期望。”
他话音刚落,众人尚未群起响应,一个分外悦耳清幽的女子声音软绵绵的响起:“蠢货我这辈子见的多了,蠢得这么可笑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听说这天孤鹄已临近十甲子之龄,好歹也有近六百年的阅历,难道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女子声音绵软撩心,如泣如诉,似是在悠然自语。但每一个字,却又是刺耳无比,更是惊得一众人瞠目结舌。
本即将爆发的呼应声像是被一口从天而将的大锅生生盖了回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发出声音的女子身上……赫然便是天孤鹄所嫌恶的那两个人之一。
千叶影儿螓首微垂,脸上的冰蓝面罩漾动着朦朦寒气,让人无法窥视她的面孔,但只要长眼睛,都能从她那半张过分精致的雪颜上,捕捉到那毫不掩饰的悠然之态。
仿佛自己只是说了几句再简单寻常不过的言语。
天牧一生性谨慎,加上刚刚三王界贵客很快便至的消息,更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直接将方才的事揭过。
在所有人看来,天孤鹄如此表态之下,天牧一却没有赶人,对云澈与千叶影儿而言简直是一场莫大的恩典。
而让他们做梦都无法想到的是,这个逃过一劫的神君,还是个女子,竟直接当众言辱天孤鹄!
而且这里是皇天界、皇天阙!
千叶影儿之言,毫无疑问狠狠的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天牧一本是平和的面色陡然沉下,皇天宗上下所有人全部怒目而视,皇天大长老天牧河拍案而起,所在坐席亦当场崩裂,他目指千叶影儿,怒声道:“混账东西,敢在我皇天阙撒野!”
“哦?”千叶影儿斜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这可就奇了。他骂我们是牲畜,你屁都没放一个。我骂他活到了狗身上,你就站起来狂吠。莫非,你就是那条狗吗?”
“你!!”天牧河目沉如渊,甚至开始全身发抖……活了上万载,他当真是第一次面对此境。因为身为皇天大长老,连敢对他不敬者都几不存在,何曾有人敢对他如此言语!
皇天阙一时落针可闻,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和理解的一幕——一个七级神君,竟在这皇天阙,当众言辱天孤鹄,言辱皇天大长老。
而且所辱之言简直恶毒到极点!哪怕是再平凡之人都不堪忍受,何况天孤鹄和天牧河!
天孤鹄转身,如剑一般的双眉微微倾斜,却不见怒意。
“大长老无需动怒。”天牧一缓缓站了起来:“区区两个可悲的宵小,还不配让你生怒。”
天牧一面色一如先前般平淡,不见任何波澜,只是他身侧的祸天星与蝰蛇圣君却都清楚感受到了一股骇人的寒意。
天牧河被辱,他会淡然处之。但天孤鹄……皇天界无人不知,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亦是他绝不能碰触的逆鳞。
就凭先前那几句话,这个女子,还有与她同行之人,已注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