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们是……”
“我刚刚都听到了,不过现在府中正在给我母妃准备生辰庆,忙着呢,宋管家,还是回到自己职位上的好,其他的事……”郁林远幽幽地说着,突然停住,瞟了一眼荣池子母子,然后转而看向宋威任,说道,“不管为妙。”
听到这话,宋威任感到仿佛身处冷窖,一股冷气从脚底蔓延至心脏。
而听到这话,荣池子也知道了这人的身份,他抬起头,倔强地看向郁林远,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还带上了一丝乞求,他知道求别人是一件低贱的事情,可为了母亲,他可以不要尊严。
看着面前的少年,郁林远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从他们刚刚的对话中他得知,双方事隔多年没有联系,可一来就要求别人为他做什么,这种人简直厚颜无耻,不可理喻。
如此想着,郁林远便抬脚想要往回走。
哪知这个倔强的少年,倏地跪了下来。
荣氏与宋威任被吓了一跳,赶忙想扶他起来,可都被他用手挡住。郁林远的眼角瞥见下跪的荣池子,心下一愣,站住脚,他想看看和这个少年会说些什么。
“王子,小生只求您能救救我母亲,我知道我们来得唐突,可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千里迢迢来到高安寻亲。小生不求能入贵府得一生计,只求能救救我母亲,救救她!”荣池子抬着头,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郁林远,苦苦恳求。
“救她?她与我并无关系,我为何要救她?”郁林远轻笑道。
笑话,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看上去已经好心到这个程度了么?
言毕,荣池子不由得变得愤怒,他只是想救自己的母亲而已,为什么这个少年这么冷酷,这么不近人情?
“王子!你也是有母亲的人,难道你……!”荣池子破口大骂,可话还没说完,宋威任便上前,紧张地死死捂住荣池子的嘴,让他不得不暂时闭上嘴。
听到这话的郁林远,眼神突然变得狠冽起来,像一头准备发怒的虎兽一般盯着荣池子。荣氏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可能说了什么触怒了这位王子,心里干着着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提醒我了,我也是有母亲的人。”
如此说着,郁林远转身欲走开。
宋威任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郁林远没走几步,又停下,这让他们三人又将呼吸提到了嗓子眼上。
“宋管家,府里诸多事宜,还等着你。”
“是,我这就来。”
这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些银子悄悄塞到荣池子手中,然后迅速转身走入后门,将荣池子母子关在门外。
☆、第四章 世事万始(下)
荣池子看着逐渐关上的门,低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有些y-in沉沉的天空。
“池子,我们……咳咳……!”
荣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中一阵干痒,使她突然干咳了起来。
荣池子赶忙用手轻抚荣氏的后背,“娘,我们走吧,我去给你找大夫。”
十一月的天,街道上开始忙碌起来。
在九昭的时候,母亲总会帮着乡里的人们一起收割作物,而他自己也会放下书卷,跑到 田里去给母亲帮忙。
那时候,乡里人一边收割作物,一边放声高唱着,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那种作物散发的味道,弥漫在周围久久不去,让人怀念,又让人感伤,这些,他现在无法再感受到了。
高安的十一月让他感到陌生,一切都那么遥远。
荣池子拿着宋威任给的银两,在医堂给母亲抓了药,考虑到后续还要买药,他只能省下住店的银两,背起母亲,求助于寺庙。
不知到底是上天对荣氏的温柔,还是对荣池子的残忍,六日后,荣氏离世。
高安破天荒的下起大雪。这座七十年来第一次面临降雪的诸侯国,举行了举国同欢的庆典,四处洋溢着欢乐与喜庆,孩童们在雪中嬉戏打闹,大人们在桥头河边放烟花河灯,有的举家出游,在街市上看街头杂艺,欢呼叫好。
荣池子一身白衣,头戴白巾,身上背着过世的荣氏,穿梭在这热闹的人群。他听着周遭的欢声笑语,默默地低着头,想着过去与母亲在九昭过节时的欢乐。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位公子哥,没在意默默低头走路的荣池子,“砰”一下子撞了上去,他背上的荣氏被撞倒在地,只见荣池子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死死抱住她的身体,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躲到某处。
“诶哟,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啊?”
“好了好了,免得晦气。”
缩成一团的荣池子,听着路人的冷言冷语,也不回话,只是颤抖着身体紧紧护着荣氏,一直待到那两个人走开,他才慢慢重新背起荣氏,缓缓走开。
一直走到身体麻木,手脚无感,荣池子才在太原城外找了一处偏僻之处,将背上的荣氏小心放下,跪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荣氏的脸庞。
可荣氏的脸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狰狞,荣池子就这样看着,从眉梢到脚尖,他想用力地记住母亲最后的尊容,用力地记住每一个细节,每一寸肌肤。
最终,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却也没有哭出声,心里仿佛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