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景落座,聚集在他周围的目光转移,他才有时间观察厅堂内的其他商人。他们中大多数周景都是知道的,几乎占据了各行各业的头首,每一位都是腰缠万贯的富甲,在柳镇最少有着几十年的底蕴,而他不过只是在柳镇做了大半年的生意而已,竟被县太爷将他同这些人请在一起,周景不仅暗自心惊,他是不是蹿起的太快,会不会惹了别人眼。
不过这些周景从这帮做生意做成精的商贾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此刻他们一个个仿佛都带上了人皮面具,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句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没有,最多不过一二熟悉之人默默交换一两个别人看不懂的眼神。
王仁一个乡下汉子,没经历过这些,有些不安,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缓解心底的紧张,却被周景微摇头给憋了回去。他这时才发现厅堂静到针落可闻,空气却如同绷紧的弦,只在他心里热闹。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商贾,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县太爷才在师爷陪同下慢慢悠悠走出来。
县太爷四五十岁,容貌出挑,个头中等,身材修长,是个fēng_liú人物。今日一身便衣长衫,绣有傲骨清梅,铮铮傲气。
位首一男子先行起身,作揖道:“大人。”其他人纷纷跟着起身作揖,周景和王仁混在其中,尽量减少存在感。
县太爷慈眉善目地笑呵呵道:“各位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今日请各位过府一叙本就是私聊,不要拘礼。”
众人纷纷起身,县太爷落座喝了几口茶后,发现众人还再站着,才不知道真假的吃惊下,再次请众人落座,这厅堂内的十几名商人同样面上不知真假,但都表现的诚惶诚恐地备受荣宠的坐下了。
其中一钱姓商贾,家里是做酒楼生意的,开的很大,不止柳镇,临近几个镇上都有他家酒楼,根脉很深,在前县太爷上任时期就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如今已经六十了,人却精神矍铄,也算老人了。
他率先起身道:“不知大人叫小人等前来所为何事?如若大人有什么要求,小人等定然全心全意去办。”
县太爷温和道:“这次叫你们来虽说是私事,其实也是公事,总体而言都是为了百姓,为了朝廷。”
这么大一顶高帽扣下来,众人心里都有数了。周景不着痕迹的摸摸袖中的银票,心里有了底。他头不动,眼珠子转向王仁,眼角余光看他,见王仁几乎不可见地点下头,便知道他同样有备而来,身上有银票,也就不担心了。
县太爷右手边朱建业起身,一脸谄媚,笑得恨不得给县太爷舔屁股似得,那种阿谀奉承太重,让人一眼看了心里就毫无缘由地生出恶心。
“大人,小人等多谢大人在这等忧国忧民之事上还想着小人们,让小人也能为民为朝廷分一分力。此等好事就请大人直言相告,小人等必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万死不辞。”朱建业洋洋洒洒说了一堆,除了县太爷笑着点了点头,其他人的面色依旧如初,这其中包括周景和王仁,他们两个竟然做到了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这等功力,王仁都暗暗佩服他自己。
县太爷满意地摆手示意朱建业坐下,“你们能有这份心,实属难得,可见都是仁心仁义的商贾。既然都是为民为朝廷,我也知你们都是粗人,听不懂文言,便不绕弯子,明说了罢。”
“我闻得消息,朝廷已派出钦差微服私访,虽不得具体路线,但咱们柳省九成是要来的。虽说柳省府城城镇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座,但并不排除就不来咱们柳镇,所以还望各位做好准备,严于律己宽厚待人,不要给柳镇抹黑,也不要给我抹黑。否则,一旦被钦差查出了什么,别说我不保你。”
钱老爷道:“大人放心,小人等这段时间一定安分守已,绝不给大人添乱。”
县太爷点头,缓缓呡口茶,“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需要各位相商。”
“我们柳镇从前天灾人祸,连年欠收,可自从我上任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虽偶有天灾,我也下令减轻赋税,百姓一直安居乐业,也算我的功绩。只是此等功绩藏于内里,钦差来了并不能一眼就看见,也许还会因此以为我毫不作为,丝毫没有建树。今日请各位来,就是想请各位商量一个法子,看看怎么样新建柳镇,能为咱们柳镇百姓办实事,还能让钦差一眼便知道咱们做了。”
县太爷华音刚落,朱建业也不思考,一马当先道:“大人,小人等粗人,主意可能拿不出,但小人等愿意出钱出力。小人愿意做个表率先出一百两黄金,大人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这等好事,小人等散尽家财也定当竭尽所能。”
朱建业语罢,又有几人起身纷纷表示愿意拿银子。县太爷却撂了茶杯,不轻不重喝道:“你们如此,岂不成了大人我伸手管你们要钱。”
众人再次纷纷起身,呼和道:“不敢有疑,知道大人一心为民,我等愿意出资助大人一臂之力。”
县太爷这才重新露出笑模样,“我知道你们是粗人,不会说话,好了,就不怪罪你们了。不过该说的我还是要说,这次我不要你们的钱,只要你们的主意。钦差不久将至,请各位都拿出一个法子来,看咱们柳镇要做点什么才能让钦差一眼就知道咱们柳镇百姓安居乐业,欣欣向荣。我只要法子不要钱,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还是这个时辰这里,必须每人给我一个法子。行了,这就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