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外面打雷了,我能和你睡吗?”站在门口的人说。
是梦啊。舒成心想。难怪了。
只有做梦才能看到以前的事情。安然小时候怕打雷,一打雷就会搬着枕头过来和哥哥一起睡。舒成嘲笑过他很多次,那么大人了还怕这个,但一旦遇到雷雨天,他还是会打开被子允许他钻到自己身边。舒成心想,这个梦真是太真实了,雨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都逼真。他眯着眼睛,看向门边的人,穿着睡衣,黑暗里看得见他的头发很不听话地翘着。
“嗯。”舒成迷迷糊糊应了一句,然后就有人轻手轻脚地爬到他身边,床凹陷了一下,有个枕头被放上来,然后一个温暖的身体像泥鳅一样钻进他的被子。
“你手好冷,拿掉。”舒成闭着眼睛说,梦里表弟的手很冷,他想把他推远点,但对方反而抱住了他。舒成的头埋在对方怀里,能闻到沐浴露清爽的味道,他微微睁了睁眼睛,看见表弟看着他。外面的又一道闪电划过,照在安然脸上,倾盆大雨开始倾泻,隔着窗子也能听见,似乎满世界都是水声。
如果这也是梦,那这感觉未免太清晰了。
安然抱着他不撒手。舒成闷闷地问他:“到现在还怕?”
“恩。”安然笑了笑,“很怕。”
“骗子。”舒成叹了口气,但没有戳穿他,他听着窗外的雨声,突然就觉得安心下来。梦里的支票、扫把还有雪姨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他现在只感受得到清冷的冬雨,微微扬起的窗帘,还有身边人清浅的呼吸。窗外风声呼啸,但房间里却宁静而温暖。
和过去一模一样。
闹钟响的时候舒成根本不想起来,被子里太温暖了,像幽暗森林里一个温馨的巢x,ue。他伸手出被子摸到手机,把手机闹钟按掉。雨已经停了,窗子被打开了一些,早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舒成坐起身,边上是另一个枕头。他愣了几秒,想起了昨天安然是睡在这里的。床单微微凹陷,把手覆上去,还能感到残存的淡淡的温度。厨房里有响动,他走出房门,看见安然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
“雨停了啊。”舒成走进卫生间。
“是啊。”安然在桌上放上一个盘子,“昨天哥睡得好吗?”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安然愣了愣,然后发现是舒成的手机,舒成从卫生间咬着牙刷出来,看了一眼来电,心在一瞬间沉入谷底。
“喂,妈。”舒成接起电话。
他看了安然一眼,安然也放下手里的盘子。舒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被捉j,i,an在床的感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却浑身发毛。他在心里想了一万个可能,一个比一个情况差,比如姨妈告诉老妈了,又比如全家都知道了……
“你和然然今年过年回来的吧?”老妈的声音依旧得咋咋呼呼,“车票买了没有?别到时候买不到票啊?”
听上去还不知道。舒成松了口气,安然也站在边上默默听着。
“没买呢,这就买。”
“行,今年你姨妈也回来过年,我们都去你外婆那里过,到时候做点你和然然都喜欢的菜,一家人也好久没聚了。”老妈在电话里盘算了起来。
舒成没说话。老妈确实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普通中年妇女,没有姨妈那样的眼界和见识,但过得充足和幸福。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儿子和自己外甥在一起过,她会怎么想?舒成忍不住想。他已经能想象出他母亲震惊的眼神,还有拿着扫把的手。
“还有一件事。”
“恩?”舒成问。
“你老大不小了,老没个样子,自己在外面也没人有个照应的。我帮你留意了一下,我看你隔壁赵阿姨的女儿就不错,你回来和她见一面,要是真合适,那就定下好了,我也和赵阿姨说了,那姑娘真的蛮不错的,踏实又孝顺,比你强多了。”老妈滔滔不绝。
舒成僵在那里。手机的声音很大,站在他边上的安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牙刷还在手上,刚起床的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舒成匆匆进了卫生间。
“哥!”
他似乎听到安然在外面喊他,但他没回应。他把卫生间门关上,然后颓然地坐在地上。
“我想了下。”舒成吸了一口气。撒谎的味道太不好受了,安然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不敢去看安然的眼睛。说出来就好了,就一句话,两秒钟的时间,舒成心想。他轻声说:
“你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安然很平静。
“两年了,我对你也没什么感情了。”舒成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和淡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得要命。他努力把嘴角抬高挤出一个笑容,“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我们之前那么多年在一起,还有这两年我……在你眼中就是都过去了吗?”安然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想拉住他的手,“哥,你别说气话,我求你了。”
“我没有说气话。”舒成心口的酸涩简直要漫出来,但他终究是把话说了下去,“刚才我妈的电话你也听到了,你知道的吧?你那么聪明,我也不用多说。”
安然的眼神里都是震惊和悲伤,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这是舒成最终做出的选择。他放下手。
餐桌被擦得很干净。冬天的早晨,家里一切都是清新和温暖的。餐具被收了起来,刚洗完的盘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