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喃喃,“妈,您的关系网再发展下去,整中国就没咱不认得的人了。”
“贫。”
听筒里传出高城父亲的声音,“喂,我的拖鞋呢!”
高城问,“我爸在家啊?”
“刚回来呢。跟你一样,哪儿都能去,就不回家。”赵君锐朝高城他爸喊话,“不就在门口,自己找!跟儿子正聊着呢,别烦人啊!”
透过听筒,高城能隐约听到父亲的声音,一如往常一样的中气十足。
“你没事少给他打电话啊!他忙的都是正事。这点要去查夜了,挂了!”
“你管我。”赵君锐白了高老爹一眼,“儿子,好啦,这我挂了啊,你忙你忙的,我早点休息。别老干到后半夜,现在挺着年轻能敖,到你爸这年纪有你受的。有话给你爸带不?”
高城想了想,“没。没话。”
赵君锐挂下电话,转头对上楼的高老爹说,“儿子叫你注意身体。你啊,别有事没事的老朝他吼。”高老爹的步子没缓下来,在楼梯口晃了晃便没影子了,少时飘来一句略有孩子气语调的回答,态度软了下来,“得瑟啥啊。”
赵君锐叹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高城挂下电话,专心致志的对着电脑屏幕继续检查着方案是否完善,接着又把本部的大方案调出来。他点了只香烟,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忽得片刻他记起那天相亲的情形,发现除了姑娘那衣服的颜色,其它一概模糊,包括姑娘那张脸。高城将鼠标光标停留在深入敌后单兵作战一块,这会是顺理成章想到袁朗他们,那几张各不相同的脸清晰的在脑海中闪现,军绿淹没了原本模糊的花红,高城反而倍觉安心。随后他站起身,正如他父亲说的,该是查夜的点了。
袁朗把人安顿好了,问了问受伤队员以及莫彪的情况,得到回答一切良好。
回头跟铁路做回简单的报告,铁路赶着他去休息。
回寝室的路上,碰上钱海川跟他队里马上要退伍的老兵攀谈,老兵和钱海川的眼都有潮,袁朗低眉迅速和他们擦身而过,不愿多看,全当不见。
袁朗的寝室朝南,二楼,二十几平米,带独卫,平日袁朗喜欢在办公室做窝,房间干净整洁跟没人住,吴哲跑来监督那会,对着袁朗的宿舍也大为惊叹其整洁程度。
袁朗利索的蹬了鞋子、扒掉衣裳,钥匙放进抽屉里,钱包安静的躺在里面。男人盯着那磨破了四边的钱包,动作就慢下来,眼神也变的温柔。钱包是郝岚送他的,一用就是那么多年,一直没换过。袁朗抽了抽鼻子,摸过香烟要点烟,想着郝岚的话少抽点长命百岁,稳住手收了香烟丢在一边。
郝岚从来不喜欢袁朗抽烟,戒烟在他们生活里一直是一个小c-h-a曲,战术战略齐飞,没事打打游击,戒了再抽,抽了再戒,依次循环,生生不止。有些当时挺生气的事,现在回忆只剩下无限感慨。比如有年他得了假奔回去看郝岚和家里人,两人本来挺好的,一天郝岚半开玩笑半认真就先叫他戒烟,袁朗烟正抽着,y-in差阳错点把邪火,顿时夫妻闹起急。就听喀嚓一声,郝岚拿了手术剪把那冒着烟的部分给剪了,惊的袁朗目瞪口呆。想起这些过往,袁朗笑了,他钻进独卫畅快淋漓的洗个澡,擦了半干,穿上条裤衩,裹上军被,倒床上就睡。接下去他们三中队是有假期的,日子不多,基本上只能用来挺尸。
袁朗再次坐在铁路面前,j-i,ng神气爽。他是被铁路叫过来的。
铁路缓慢的说,“现在,我们来谈谈武僧的问题吧。”
咯噔一声。袁朗觉得心向下偏了几公分。
铁路说,“你找过骆驼,是吧。”
“是。”
铁路然后说,“还问过海川是吧。”
“呃……”
铁路继续说,“还是觉得不够是吧。”
“……”
铁路还是说,“还想来问我,当我神仙,什么都知道。是吧。”
铁路一路循循善诱,袁朗头大眼花。
铁路撇了他一眼,“演习结束后,这儿有个会,你去开。”
袁朗接过铁路给他的纸,傻了眼,“啊?”
铁路保持着他缓慢而平稳的语调,“到时候你自己找时间去看他,问他。嗯。好了,滚吧。”
袁朗瞪着铁路,真噎着了。
正文 第28章
袁朗所率的小队干掉一个步兵雷达据点,摆脱了红方反跟踪人员,淌着泥水躲藏在一处稀疏的灌木丛中。一架红军的伊尔七六运输机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通讯频道里一直保持着静默。依稀能听到远处传来空包弹的响声和夏天暴雨即将来临轰然的雷声。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多月,空气里淤积着下雨前的低气压,仿佛在人人心头上压上了一块重石。袁朗浑身泥水,放下抗在肩膀上的连虎,连虎胸前翻了白牌,一脸不耐愤愤,抱着他的枪生闷气,保持着死人该有的绝对安静。袁朗以r_ou_眼确定四周人数。吴哲在他的右前方压在灌木丛打开电脑,画满油彩的脸上有被灌木丛擦出的血丝;成才端着枪一直注意着他们所来的方向,浑身s-hi透了,身形却纹丝不动;齐桓和莫彪护着袁朗右手边和左手边,眼观四方,耳听八路;许三多离袁朗大约二步的距离,端着枪口始终警惕四周。一个个都跟在泥浆里滚过一样黑不溜秋的。
连虎恨恨道,“真ta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