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境地,还能如此沉着,倒也不算辱没了埃及王室的身份。
老将军又忍不住瞥了王弟一眼,本因为王弟此刻镇定的神态而稍微提高的一点评价在看见王弟那一身纯金色的饰物的一刻一下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那额头的黄金头饰,华丽的黄金胸饰以及脚环臂环虽是染了鲜红的血渍,却被映衬得更为华美艳丽了几分,极其夺人目光。
在这一群狼狈的败军之中,那一身衣物便是异常的突兀显眼。
老将军在逃亡途中曾经三番两次让王弟脱下这显眼的饰物,均被以王室尊严的理由拒绝了。
尊严?
命要是都没了尊严算个屁啊!
被呛回来的老将军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但是却无法。
他可不敢以下犯上强行扒了王弟的衣物。
其实老将军也曾经想过,王弟如此镇定自若是不是因为安排了后手,比如其他地方有援军接应他们。
所以刚一开始被敌军追击逃亡的时候他就去询问了王弟。
“援军?我早说了没有那种东西。”
王弟轻描淡写但是明显是认真的一句话断了老将军的念想。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刚愎自用的王弟,但是他就是莫名的认为王弟根本不屑于说谎。
而王弟接下来的另一句话更是让他放弃了对这个王弟抱有的希望。
“接下来军队指挥就交给你了,我不擅长逃跑。”
最终,他万般语言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吐出口。
“我知道了……请您放心,我会保护好您的。”
“那些家伙的目的是我。”
那个时候,年轻的王弟对他说,“所以你只要和我分开,让那些家伙都来追我的话,你就可以回到孟菲斯城了。现在城里兵力不怎么足,你最好将那些四处溃散的士兵重新集合起来回去守城。”
在听到王弟的这句话的一瞬,哪怕是一生中无数次从死神阿努比斯手心中逃脱而无惧于死亡的老将军也顿时勃然变色。
哪怕是王弟强行要求出城迎战导致埃及军队的惨败这种事也未曾让他的脸色难看暴怒到如此程度。
“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他瞪圆了眼对王弟怒吼,“你在侮辱我吗王弟!”
王弟话语中流露出的让他丢下王弟自己逃亡的暗示让他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最大的羞辱。
是的,他并不喜欢这个王弟。
可是如果谁要敢伤了王弟一根手指,就必须从他的尸体上爬过去!
而那个时候,面对老将军的暴怒,骑在高大的白色骏马上的年轻王弟只是微微侧头撇了他一眼。
深紫色的瞳孔从纯金色的发丝缝隙之中透出来,深邃得让人看不清楚。
“随你。”
王弟丢下这一样几句话,一扯缰绳转身离开,却从此再也没有干涉过老将军的做法分毫。
而他兀自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在一追来的敌军之中拼死护住王弟的安危。
接踵而来的追击和己方仅仅数百名的极少的兵力让他在一连数日之内只能一再败退,回到孟菲斯城的道路被敌军堵得死死的,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被迫渐渐地远离孟菲斯城,最后甚至于彻底和城里断了联系。
后有追兵,前无援军。
人员在一次次的追击战中减少下去。
而剩下的士兵身上携带的淡水和干粮在这几日消耗之下也已经所剩无几。
这种没有希望的逃亡……若不是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士兵都是跟了他许久的j-i,ng锐老兵,还有作为埃及士兵信念的王弟的存在的话,只怕埃及军自己就会从内部崩溃。
“父亲大人!”
一个年轻的将领纵马沿着弯曲的道路钻进山谷之中,向他们飞驰而来。
他大声地喊着,将正在皱着眉考虑接下来该行动的老将军唤醒。
年轻的将领一个跃身从马上跳跃而下,奔到老将军身前。
“父亲大人!敌军已经追过来了!”
年轻人发出急切的叫声。
他是已经死去了大儿子的老将军现在仅剩的孩子,可是哪怕是如此,老将军仍旧未将他留在相对安全的孟菲斯城,而是坚持将他带到了战场。
而刚才他们逃到此地稍作休息的时候,年轻的将领带着几个斥候去查探这几日来一直死死地追在他们身后的追兵的痕迹。
一查探到敌军已经追了上来,他便立刻回来禀报军情。
老将军抿了抿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的唇,他站起来身来,身上的盔甲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那响声让山谷里所有埃及士兵的目光投向了这边,连小憩的士兵们也在那一瞬猛地睁开了眼。
在发现老将军站起来跨上身边骏马的时候,他们纷纷停止了进食喝水或是休息,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装备飞快地骑上身边的马匹。
很明显,老将军的动作代表敌军已经追上来了,又一场追逐战即将展开。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位仍旧安稳地坐在那里细嚼慢咽下最后一点干粮的埃及王弟。
所有人都明白,那就是让敌军死追不休的原因,也是让身为埃及j-i,ng锐士兵的他们放下那种决一死战的傲气宁可逃亡的理由。
而那位王弟却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旁若无人地和他身边那位名叫拉兹的随从说起话来。
他说,“拉兹,你们也该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