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乐觉得此时气氛有点微妙，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叶修亲密友爱地联床夜话，谈论的话题还是苏沐秋。然而叶修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接着说下去了。

“你要是有他这种外挂，会藏着不用么？”

张佳乐莫名其妙地看他：“干嘛藏着不用？”

如果他真有苏沐秋的外挂，第一件事大概就是让叶修趴在地上大喊英雄饶命。

“但是他不行啊。你们都觉得他脾气好这好那好什么都好是吧？”叶修抱怨着，“其实你师兄那个人，轴得可以，犯起病来油盐不进……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给他套麻袋洗洗脑。”

张佳乐没说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人说起自己死去的恋人，应该是悲恫、哀痛或者欲言又止的，怎么可能是这样亲切又随意的语气？此时叶修谈着苏沐秋，简直就像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在下班后和朋友小酌，席间和大家一起半真半假地抱怨老婆或女友。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张佳乐感到匪夷所思，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叶修能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谈起苏沐秋。

“他特别讨厌自己的能力，觉得那是个诅咒。”叶修仍然在玩着火机，微微摇头，“我说他想太多，他那个不服气啊。从十五岁我遇见他起，这个能力他就只用了一次……就是最后给我加buff的那次。”

“啊。”张佳乐说。

他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简单地应了一声。诅咒么？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强大力量，的确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惧……驾驭这种力量，或是克制着不去使用它，哪一种更加艰难呢？

他想了一下，决定放弃了。外挂的世界张佳乐理解不了。

银色的军用火机在叶修的指尖跳动着，翻出华丽的花式来，那些修长的手指灵巧优美得不可思议。像是不在乎张佳乐有没有回应，叶修仍然用那种随意又亲切的语调讲着往事。

“这个问题他一直纠结得不得了，就差把自己纠结成麻花了。因为这个，哥追他废了好大的劲……”

“等一下！”张佳乐终于抓住了盲点，“不是他追的你么？”

“他追我，是让我当他男朋友。我追他，是让他当我的先导。”叶修解释。

“有区别……么？”

第四个字张佳乐说得飘忽不定，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你妹的有区别啊！苏沐秋追他，那是纯爱是初恋是纯洁的表白，他追苏沐秋，就变成了求结合求合体各种无耻黄暴——特么的这区别大了啊！

“你那时候才几岁啊？”张佳乐简直要疯，“满脑子就全是这个？”

“哥只是比较有行动力。”叶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张佳乐不说话了。

“反正，你师兄就是个，所以不能当我的向导，怕给我搞残了之类的……你说哥是那么水的人么？”

张佳乐不想理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停了一会，到底还是好奇心杀死猫，他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你怎么通关hell模式的？”

打火机跳跃着落回修长的指间。

“哥行动力爆表啊，直接给他约出来，真情实感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被我逼急了，他冲着我一通喊，‘叶修你欠虐吧？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乐意，随时能让你跪下来求我！’”

张佳乐想象着苏沐秋喊出这话时的表情，不知怎地觉得有点难过。明明是相爱的，只因为自己拥有可怖的力量，便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不敢靠近……正是因为爱，才那样瞻前顾后战战兢兢，才那样伤害对方又伤害自己。

“你怎么说？”张佳乐小声问，猜测着在苏沐秋面前，说不定叶修会异常地温柔。

“我说那有什么难的，哥现在就能跪下来求你。”叶修很坦然地回答。

张佳乐的脸僵了一下，他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然后……？”

“然后我就跪下求他了，他脸上的表情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叶修仍然坦然无比，“再然后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我俩因为私自结合一人背了个处分，我还上台做了个检讨。”

“叶修你……”张佳乐想象着那个画面，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要脸么？”

“张佳乐你……”叶修学着他的语气，“……你是男人么？”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张佳乐怒。

“那你就该明白，男人为了真爱，连命都可以不要。”叶修豪气干云地说，“脸算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咔”地按下了打火机，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燃起，在那一瞬间照亮黑暗中的房间。火光中，叶修的笑容显得那么肆意张扬，同时又是那么的……坦然。

在那一瞬间，张佳乐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完全的错了。他一直以为叶修同自己是一样的，然而实际上他们毫无相似之处……他的确是失去了苏沐秋，可那种痛苦并没有击垮他。他坚定地走了出来，带着希望和寄托，而非痛苦和负担继续前进。对叶修而言，苏沐秋是珍贵美好的回忆，他想起他时，心里总是带着愉悦和欣慰的怀念。

他对别人谈起他，也是在谈起自己人生中最美的时光。

一阵疼痛占据了他的心房，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脏。张佳乐茫然地思索着，哪里出了问题呢？

火光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了房间，张佳乐握紧了双拳，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