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寂许久没有说话。
他其实不是没有话说。
这些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瞒着我?你突然就说了这些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惯会面不改色说瞎话的!
换了十多年前,这些话他肯定已经问出口了,才不会考虑太多。
但如今的他却不会。
能够稳稳当当坐在朝暮阁主这个位置上,统领偌大的朝暮阁,让那些老狐狸们俯首相就,也不可能只是依靠武功就能做到的。
虽然他很想一掌拍死这个让自己心浮气躁的大话j-i,ng,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些话极有可能是真的,最起码,有一部分是真的。
就好比晏海刚进朝暮阁,来到昭明苑的时候,的确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举动。只是当时自己情绪不稳,无心顾及身外之事,才会忽略了其中的异样。
所以,他说的入朝暮阁躲避追杀,倒也不无可能。
当然反之,这些话也未必都是真的。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而且,总觉得……他一定还有事瞒着我!
一想到这里,云寂的面色沉了下来。
“我们回头再说。”他把面具带回了脸上。
不过片刻,敲门声响了起来。
“晏公子。”丫鬟在门外说道:“王爷此刻在楼下花厅,请您下楼相见。”
第56章
殷玉堂见他到了就迎上前来, 但看见他身后的“枭”, 倒是一下愣住了, 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摆出王爷见到下人的架子。
他吃不准这个枭与翠微君之间的关系。
究竟只是个人的交情, 或者翠微君与天玑楼之间有所联系,还是翠微君与谢家……
“我与枭先生相识十载有余, 乃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他正惊疑不定, 就听到晏海说:“王爷尽可以放开了说话。”
殷玉堂也不是蠢人, 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既然是无话不谈的密友,又何须提到十载有余?
十载, 那就是在渡海西来之后,就是说,枭其实是在那之后相识之人, 但是对于岛上种种,却并不知晓。
他瞬间转过这些念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翠微君,你可把我瞒得好苦啊!”他见晏海神色未变, 便知道自己这是没有说错话:“我还在想,翠微君为何与枭先生如此亲昵,却原来你俩本是旧识, 这就难怪了!”
“王爷可别见怪, 这一路我与枭先生佯装不识, 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
殷玉堂表面上笑着点头, 心里却想到了手下关于昨夜的回报, 觉得这其中必然不是那么简单。
他不能判断这个枭和翠微君的切实关系, 但光凭着能让翠微君亲自去厨房做点心这一条,就极不寻常。
不过,知道是天玑楼的人,那么查清楚这个枭的来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殷玉堂打定了主意,便先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圣上听闻翠微君来到上京,惊喜不已。”殷玉堂身上还穿着赤色朝服,显然是刚刚到家就过来找他:“今夜圣上于宫中设宴款待,还请翠微君与我一同赴宴。”
“好。”晏海一口答应,却又转过头去对着身边的人说:“枭先生你有没有去过皇宫,不如今夜与我一同赴宴啊!”
“翠微君。”殷玉堂咳了一声:“圣上设的是家宴……”
“那就更应该去了。”晏海接得很顺:“枭先生与我亲如一家,此去正是恰如其分。”
“枭”听到“亲如一家”四个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殷玉堂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何况……”晏海垂下眼睫,半真半假的说:“听说宫墙之内道路盘桓曲折,我怕贸然前往,若是不认得出来的路,那就不太好了。”
“为什么要让我去?”
他们二人此刻正泛舟凝霜湖上。
殷玉堂离开之后,晏海突然说想要到这里看看风景,他们二人便来到了湖边。
草丛中刚好有一条小船,晏海便要划船。
云寂不谙水x_i,ng,更不曾划过船,但他看晏海的姿势,知道他一定不是第一次划。
很好,还会划船……
“我不会水,只会划船。”晏海似乎能够从他的目光中,解读出他的心思:“若是待会船翻了,你记得要救我。”
一个不会泅水的人怎么可能会划船呢?
何况他说他的家乡是在海边,一个海边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识水x_i,ng?
云寂面具之下的嘴角,抿了一抿。
晏海将船划到了远离湖岸的地方,就放下船桨,任由小船在水面漂浮。
他往后靠在船舷上,看云寂端端正正的坐在船头。
只不过挡住了脸,那些人怎么会认不出呢?
我可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云寂坐立行走俱是姿仪端庄,令人望着就觉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