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又走了很久。叶思睿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也许他们走了一晚,至少半个多时辰。他的脚越来越沉,脚上穿的不是皂靴,而是石头。
雨已经打s-hi~了叶思睿的头巾和头发,还有他单薄的里衣。身上已经被雨冲刷很多遍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还是眼睛。他用衣袖一遍遍擦脸,可是衣袖已经s-hi透了。眼睛睁不开,被水浸过后涩涩的疼,但是睁不开。一片漆黑。失去视觉的恐惧攥紧了他。“夏天舒。”他声音冷静,却抓紧了他的手,“我看不到了。”夏天舒跟着他停下来,“一会就好,别急。”他声音很温柔。
他又牵着叶思睿往一旁挪了几步。可能是挪到树荫下了吧,雨小了很多,叶思睿用拧干的衣袖徒劳地擦着脸。
过了一会,终于可以睁开了,虽然还是涩疼,但至少荒野,大雨,还有身边的夏天舒,重新出现了。
“接着走吧。”
又走了一小会,夏天舒放慢了脚步。“好了,走得很远了,他们大概不会连夜追过来。我们该找个过夜的地方了。”
安博和韵娘来找他时大约已经二更天了,他们又跑了不知道多久。现在想想,他开始担心韵娘了,不知道马庐能不能护住她。“这地上全是s-hi泥,怎么过夜?”
“找个山洞。”夏天舒说。叶思睿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他的目力不如夏天舒,经夏天舒提醒才看到一个个黑黢黢的山洞。夏天舒牵着他走过去,挨个打探,最后选了一个深一些大一些,看着比较坚固的。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叶思睿不敢走的太深,摸~到洞口附近比较干的一块石头坐下。夏天舒终于松开他的手,“你先歇一会,我去找点东西生个火。”
刚刚又是惊,又是吓,早把叶思睿的瞌睡赶走了。这会放松下来,才觉得全身上下格外疲惫。s-hi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冰冰凉凉,十分难受。他就这么坐了一会,听到声音才意识到夏天舒回来了。不知道夏天舒做了什么,漆黑的山洞闪起一点火花,接着就欢快地燃烧起来,形成一个小火堆。叶思睿忍不住凑近了一点。他这才看到夏天舒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匕首,身边对着小山似的一大堆树枝,有粗有细,但都s-hi淋淋的。“你一直都随身带匕首吗?”他好奇地问。
“对。”夏天舒盘腿而坐,把树枝s-hi透的部分削掉,过于粗大的枝干则削成易燃的木片,一点点加入火堆。火光明亮温暖,叶思睿放松了需多,感觉眼皮也越来越沉,但还是强打着j-i,ng神问他:“你怎么生的火?”
“我还带了火石。”夏天舒给他展示了一下那块不起眼的灰黑色石头,又收了起来,“在匕首上磕一下就有火星。”
“嗯……”叶思睿应着。夏天舒真是……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夸奖了。有夏天舒在真是幸运。他想,要不然今晚怕是已经葬身归善里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是夏天舒第几次救了他的命了?
夏天舒显然看到了他打哆嗦。“你淋了雨,把s-hi衣服脱掉吧,不然会受寒。”
“不了吧。”叶思睿捂住一个喷嚏。他只穿了里衣,里衣里头……不行!不能脱,绝对不能脱!“而且我觉得我已经受寒了……阿嚏!”这个喷嚏他没忍住。
夏天舒把手抬起了冲他晃晃。他手中的匕首被火光映着闪闪发光。叶思睿以为是威胁,默默咽了口口水。没天理了!夏天舒一个身强力壮衣着完好的幕僚在山洞里逼着他这么个只穿着里衣还很可能生病的文弱县令脱衣服!不过火光之下细看,他才发现不管是夏天舒的外袍还是他自己的里衣都被划出了口子。
“过来啊,愣着干嘛?”夏天舒的手伸了半天,叶思睿才意识到他是要自己坐过去。他磨磨蹭蹭地过去,在夏天舒的要求下坐在他身边。叶思睿将他腰往下一推,叶思睿就倒在他怀里。
“你干嘛?”叶思睿挣扎着要坐起来。夏天舒的把自己的手贴在他额头上“你在发热。”
真是生病了,怪不得这么冷,刚刚打哆嗦果然不是吓的。叶思睿模模糊糊的想,夏天舒的怀抱很温暖,他瞬间没有那么抗拒了。头上s-hi哒哒的,他所幸把s-hi透了的头巾摘下来,乌黑的长发滑落满地,因为打s-hi沾成一络一络。火噼里啪啦烧着,慢慢烘干~他们的衣服和头发。这火光真催眠。夏天舒低头说:“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为何突然来抓我们?你又为何知道?”
叶思睿挣扎着睁开眼,“什么?哦,这个啊,你说同屋的是李修明我才想到,李修明没有什么特长,但他是归善里本地人,玉~峰安排他来,一是他熟悉地形和风土人情,二是让他顺便探个亲……孩童都能辨是非,他李修明如何不知!”这句本该很严厉的,但他实在没力气了。
“他背叛了?”夏天舒的剑眉蜷了起来。
好端端地皱什么眉呢?叶思睿慢慢伸手摸向那又浓又密的眉毛,“他本就是这里的人,谈什么背叛呢?只能说是不辨黑白吧。马庐是捕快,身份最高,其次是李昌,你说他们俩住在一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安博又说其他老爷爷都知道,村子里恐怕不少人都知道了,那李修明知不知道呢?”他说了这么多话,手指终于碰到了了那条长眉,软软的,很光滑。“哥哥。”他叫着,努力用另一只手抱住他。“我好想你啊。”
“看来是真烧晕了。”他听到那人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