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萨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喉头一阵恶心。说到底,他还是那个良善尚未泯灭的现代人。对于用人命作为武器相互博弈之事,尽管能够理解,但他的心底究竟还是有些抵触的。连带着对独孤一方也多了几分厌恶。
江奉熙语气不善地道:“恕我直言,独孤城主,如今事态未明,您就摆出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还抬着这么多尸体前来喊冤,未免太不把我天下会放在眼中了吧?您是不相信雄帮主的公正,还是不相信我执法堂的办事效率?”
作为被帮主委以重任的新生代,他与方鹄、猗谌都十分自觉地维护着天下会的威严。
当然,他敢这样说话,也是出于对自家帮主的信任。眼见着帮主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便觉得,这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被人找上家门口的事儿,也不算个事儿了。
独孤一方身旁,长得白白胖胖的独孤鸣跳出来指着江奉熙道:“岂有此理!我爹与天下会帮主说话,哪里有你这等无名小卒c-h-a嘴的份?还不退下!”
江奉熙凉凉地觑了独孤鸣一眼:“少城主,这里是天下会,可不是你无双城的城主府。且少城主毕竟年幼,江某自认为,作为天下会执法堂副堂主,比少城主有说话资格。”
若在往日,江奉熙自持身份,也是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斗嘴的。然而如今,涉及到帮派威严问题,江奉熙是再不会让步的。且独孤一方与独孤鸣反客为主的行径,让他很是厌恶。
独孤一方面色不善:“我等远道而来,雄帮主就是这样待客的?竟让小小一个副堂主如此怠慢客人,哼,看来雄帮主果然是不将我独孤一方与武林中的众位豪杰放在眼中啊!”
“既然独孤城主最是知礼不过,想来也明白,这样作客似乎不妥?”江奉熙将作客二字咬重,又道:“江某身份虽不如城主帮主尊贵,却也是调查此案之人,若独孤城主来此果真是为查案,还望独孤城主在众位豪杰面前给江某一些脸面。”
上门来兴师问罪、越俎代庖还指望人家有好脸色?这位独孤城主真以为天下会是软柿子,任由他拿捏吗?
不想再看着自家下属与独孤一方扯皮,嬴政径直道:“既然城主是为这些冤死之人而来,还是以审案为重。莫让j-i毛蒜皮之事越过了主题。”
他的语音虽不大,却让人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飞鹰堂堂主,那些作乱之人可带上来了?”
沈晟擦了擦额际并不存在的汗:“带上来了,帮主。一共一十八人,确为我天下会会众。这些人在犯事前都分布在分堂的各处。现下这十八人已经全部招认。”
嬴政的眸光从这些满身血污的人身上扫过,微微蹙眉。说是一十八人,可实际到场的,也不过一十六人罢了。嬴政情知有异,看了猗谌一眼,猗谌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案件上时悄然退下了。
“他们说了什么?”独孤一方死死地盯着沈晟,目光y-in鸷:“知道是谁向我无双城下的手了?”
随着独孤一方前来的武林人士也接连催促他说出真相。
沈晟望了眼嬴政,犹豫了片刻,终是道:“是…副帮主,方副帮主。”
嬴政扫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人,口中玩味道:“哦?是方为啊,朕竟不知,朕的副帮主何时有了这样的头脑,还能将事情做得这样慎密。”
底下的人仿佛听不懂嬴政的话似的,只管不住地磕头:“帮主明鉴,若不是背后有人,小人我是再不敢犯下如此大罪的!早些日子,连姚堂主父子都吃了官司。若不是‘帮中高层’草菅人命,说无双城与诸位武林豪杰得罪了他,我等又岂敢擅自做主?”
“不错,条理清晰,见识不俗,你那幕后主使有你帮忙做事,想来也是一件幸事。”嬴政微微感叹。
“就是方副帮主指使的,小人这里还有副帮主给的信物呢!副帮主,小人可算是为了您鞠躬尽瘁了,如今小人出了事,您可不能不管啊!”后一人亦开始痛哭流涕。
嬴政奇道:“方为,以你这x_i,ng子,有人得罪了你,竟没有立时冲上去与人拼命,还懂得借刀杀人,也算是长进了!在朕跟前,你怎么就没有这股机灵劲儿?”
方为不善言辞,一张脸憋得通红:“帮…帮主,休要听他…一派胡言!我压根儿就没见过这些人!”
“见没见过,可不是你红口白牙说了便算的,是要讲究证据的!”独孤一方趁热打铁,故作悲愤:“没想到竟然是方副帮主!想当初,雄帮主与方副帮主来无双城与本城主会面,原看着方副帮主也是一磊落之人……哎,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雄帮主,既然事情已水落石出,还请您不要包庇方副帮主,必要还这些死不瞑目的勇士们一个公道啊!”
一旁有自恃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冷哼:“天下会声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不是诓人的不成?如今副帮主犯法,帮主便不计较了?原来这才是天下会的真面目,今日我等算是开了眼界!”
“是啊,雄帮主御下不严,识人不清,莫不是想要包庇得力下属,才故意装聋作哑吧?”
众人望向嬴政的目光中充满质疑。
“且慢,无双城主,你说做事要讲究证据,不可听信片面之词,你的证据又在何处?”宋颉忽然开口:“方为红口白牙算不得真,莫不是无双城主你红口白牙就能做得了数了?”
独孤一方一指底下跪着的‘十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