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管事被随从扶着坐下了,心里却不免犯嘀咕,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这人不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而是真的被礼单惊呆疏忽了?
“大家这一趟走了不少路想必也乏了,不如先暂歇寒舍,休整休整再回去?”段惊鸿说完,就看向老太太,“祖母以为如何?”
“鸿哥儿说的对,袁管事与诸位此行辛苦,我段家理应好生款待才是。”老太太顺着段惊鸿的话就道,这会儿巴结王府要紧,也不在乎段惊鸿刚刚越过自己和儿子直接留客的行为了。
“对对对!”段正也热情附和,随即转头对张氏道,“你张罗一下,务必好酒好菜,切不可怠慢了。”
“是,老爷你放心,妾身这就亲自去盯着厨房去。”张氏说完福了福身,便带着于妈妈和两名小丫鬟走了。
袁守义本来是打算送完礼单和婚期就走的,看着段家人这般热情,一时倒是盛情难却了,只好道,“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小人还得回去给王爷复命,所以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动身,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袁管事真是太客气了!”这话却是陈氏说的,袁管事能留下,最高兴的就属陈氏母子了,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段惊鸿将陈氏反常的殷切看在眼里,又看了看一边沉默不语的段惊珏,眸光微敛。
“大少爷,陈姨娘这么积极,不会是又在起什么坏心思吧?”不说段惊鸿,就连凉生都看出来了,蹭到主子身边贴着耳朵小声提醒。
段惊鸿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凉生见到主子这般反应,就知道他是心里有数,便放下心来。
袁守义和他的随从虽说只是雷王府的下人,可在段家享受的待遇却完全是贵宾级的,不止有丰盛的家宴,还将袁守义给拉上了主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款待那家位高权重的官员呢。
可这样的热情,却让袁守义有些无福消受,若这段家只是一般人家便罢了,可这是他妈王妃的娘家啊,他一个管事被奉为上宾,这不是打主子的脸嘛!
袁守义心里叫苦不迭,频频向段惊鸿投去求救的眼神,却见人家乖乖巧巧吃饭,压根儿都不往自己这边看一眼的,那平静的外表下,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但不管真假,这事儿要是让王爷知道,准没自己好果子吃。
想到这,袁守义已经开始后悔留下来了。早知道会这么骑虎难下,就该送完东西走人的!
而段惊鸿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吗?当然不,哪怕低着头他都能感受到袁守义那边投来的灼热视线,只是故意不搭理罢了,倒不是要故意恶整袁守义,而是看着段惊珏这般殷切的劝酒,心里琢磨着对方这背后的意图罢了。
“那个二少爷,小人是真的不能再喝了。”求救无门,袁守义只好自救,抬手挡住了段惊珏欲要再次倒酒的手。
“袁管事,这杯酒你怎么都得喝,我大哥往后到了雷王府,人生地不熟,还得指望着你照拂呢。”段惊珏就是铁了心要把人灌醉。
“使不得使不得!”袁守义忙去看段惊鸿,“小人一个粗使下人……”
“二弟。”见段惊珏终于绕到自己身上,段惊鸿这才放下筷子看了过去,“袁管事明早还得赶路,你要是把人灌醉耽误了,可就不好了,盛情是好,但若是过了,那就损人不利己了。”
“大哥教训的是。”段惊珏暗暗咬牙,面上却端着笑,“是我太为大哥高兴,有点忘乎所以了,袁管事,你随意。”
“这就对了。”段惊鸿继续不冷不淡的道,“咱们留客,那是因为袁管事路上辛苦,好意留宿让人歇息,热情固然是待客之道,可若是太过,就是让袁管事难做了。”这话虽然是对段惊珏说的,却也是对老太太和段正,这两人也不知道是真拎不清还是装糊涂。
段惊鸿这么一说,老太太和段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巴结过头了。的确是想拉拢袁管事好顺利巴结上雷王府,可对方身份摆在那,都应该拿捏好分寸,尤其,还是让个下人和将来的王妃同桌而食。
但其实,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想,之所以造成眼下这局面,似乎是在陈氏母子的推动下?
想到这一层,老太太和段正看陈氏母子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不过这样一来,饭桌上倒是终于消停了下来。
袁守义暗暗松了口气,不过经过这么一遭他是看出来了,当着王妃搞算计,这段家人除了他们准王妃,都是脑子废的。不过,这么看来,王妃在这个家地位不怎么地呢。
段惊鸿当然知道袁守义心里会怎么想,也不在乎他会怎么想,反正他要的,只是让人知道他和段家关系不好而已。有了这样的基础,将来段家想利用自己的名义暗地里做点什么,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当然,明面上就更不要想。
一顿饭下来,段惊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而陈氏母子那边,y-in谋才刚刚开始。
而另一边,袁守义也被小厮领着去客厢休息。虽然后来被段惊鸿解围,但他之前也被灌了不少,人虽然还没彻底糊涂,可也醉的差不多了,脚步虚浮翻他一路上都走的摇摇晃晃。
“袁管事你还好吧?要不要小的扶着你?”带路的小厮不放心的问道。
“不用。”袁守义摆摆手。
小厮也不坚持,把人领到了客厢,“袁管事,客厢到了,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小的就不打扰你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