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常召他入宫,一是因着薛府与薛意。二是因着他的确有些才识。或许年青人在想事处事时,总有些独到新鲜之处。”龙越问道。
云华并未担心龙越会变了心思,他知晓龙越是怎般人,亦知晓他对自己的心意,有多厚重。若是心生担忧,不只是对龙越的不信任,还是对两人间情意的不信任。
可即便未有担忧。心里终究还是会有不满与不喜。就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他人觊觎,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窥视。无法不介怀。
龙越亦是明白云华是何种心思。因而非但不怒,反而觉得欢喜。本是自己对云华有太强的占有欲。恨不能将他藏起,只自己一人独有。如今见得云华对自己,亦相去不远,如何能不心生欢喜?
吻上云华双唇,缝隙间,有一字自口中钻了出来,“华……”
……
“今儿咱们就来说说,纳兰复颐强夺小国之事。”说书人眉飞色舞言道。
“纳兰复颐?莫不是前朝余孽罢?”底下坐着的一男子高声问道。
“正是。听闻是前朝末君的第九子。幼时聪慧,后来被那前朝丞相司马赫带走了,避过一难。这才得以长大成人,还夺走了罔月、信河两国。”说书人言道。
“司马赫又是何人?”一人向旁边之人问道。
“这你都不知?司马赫那事儿,在两年前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来,那司马赫也是个奇人。带着前朝遗脉躲过了一劫不说,竟还能在那位的眼皮子底下,装成一个叫做‘云执’的,又成了丞相。”
“竟有此事?那后来如何?”那人听得大惊,赶忙追问道。
“后来被那位识破了,最近死在了牢里。这就是报应,天理昭昭!”
“……且说那纳兰复颐,本是洪噬第一公子云锦,才华过人不说,还是个容貌出众,风华无二的。那句话你们该有听闻罢?‘北有萧七南有云,枢城燕主罔月星’。那‘南有云’说的便是他!”说书人唾沫横飞,情绪高昂。
“最近大事不断,变动频仍,单就这话里的几人,都不似往前了。比如这话里的‘萧七’,本是不受国主看重的七王子,如今已然即位,是万人之上了。而这云锦,却不是云锦,原来是纳兰复颐。而枢城城主亦换了人,是原城主的亲子。据说亦是个风采绝佳的人物。至于那怡星公主,想来大家亦有所耳闻,如今已是……”说书人不把话说全,只在最后惋惜一叹。
“主子,您还要听下去?”一头罩斗笠之人低声问道。
“听。市井之中,消息最是齐全,且能听听,百姓是如何个看法。”头罩白色斗笠之人言道,端起杯子轻抿一口茶水。
“可待得久了,终究不安全。”往四周看看,虽未察觉有甚高手在,可心里终究不安。
“无妨。今日一来,便遇上说书人说这些个,可见是缘。既是难得,便暂且听全了再走罢。”轻声缓道。
“……咱接着说回纳兰复颐。之前是人都说这纳兰复颐是个翩翩君子,如玉一般的人物。可谁知不过几年,纳兰复颐便干起强盗的勾当,派兵强夺了罔月、信河两国。当真是师出无名,强取豪夺!”说书人一拍桌子,言道。
“那纳兰复颐哪来的兵力?”有人在底下问道。
“这我如何能知?所以说,这纳兰复颐也是个传奇人物。年纪轻轻,居然就这般夺走了两国。谁都还来不及反应,这事儿就成了定局了。”说书人摊手言道。
“那这纳兰复颐可是打算取回他族人的山河?”又有人问道。
“这是自然!任谁会放弃这大好江山?祖宗基业?若他不想,那便是背叛祖先,不忠不孝!”说书人高声言道。
男子手一顿,轻放下茶杯,起身言道:“走罢。”
另一男子愣了愣,便赶紧丢下几个贝壳币,紧随而出了。
主子不是说要听完再走?怎的突然又要走人了?“主子,那咱们现在可是回去?”
“回罢。”男子言道。不由得微微攥紧手,因着思绪纷乱纠缠。若他不想,便是背叛祖先,不忠不孝……
可这大好江山,祖宗基业,他又何曾想要过?不过是负累;不过是压在背上的一块巨石。
只是他从未有过选择,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血,他将要冠上一辈子的姓氏,都注定他只能去夺去取。由不得他放弃,想与不想,又有何意义?结果,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恨不能成风。
……
“君上,安福宫来人请您前去。”何连躬身禀道。
龙越本在作画,画中少年浅笑而立,如雨后新荷。龙越被打断思绪,便只好停笔,定定地瞧着画中人。
半晌。龙越言道:“传轿 来罢。”
何连应道:“是。奴才在外头等您。”
龙越小心地将画卷悬挂起来。又稍微理了理身上衣衫,大步往外而去。
上了轿 ,一众护卫便抬着轿 往安福宫而去。
“君上驾到!”守在安福宫的宫仆宣道。
柳影双听了便快步走至殿门前,弯身行礼,“影双见过君上,君上万安。”
龙越看了一眼柳影双,又是晃眼的一身火红之色。却让他想起云华的那只玄鸟。“起来罢,不知柳尚君有何事?”
柳影双起了身,“无事便不能寻君上了?不过是因着心中思念,这才使人请来了君上。”
龙越微蹙眉,只觉自己是愈发没心思应对这人了。“下回若是无他事,便莫要使人来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