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奉衔脸色一沉,“可我听说,君上颇为看重你,还几次三番独召你入宫,可是?”
“君上不过是召我前去陪他解解闷。说不上看重不看重的……”薛岚想了想,回道。
薛奉衔听得却是更为不豫,“你自己仔细想想,君上会否是对你……有那方面的心思?”
话落,薛岚先是一愣,后是犹豫不定。父亲这般说,可是有所凭据?君上当真会对自己有那些个心思?那自己岂非可以……
口上却还是回道:“应该……是不会罢。”
“若不是对你有心思,为何不迁你的位子?为何要私下召你入宫?”薛奉衔沉着脸色言道。
薛岚愈想愈觉心中欢喜难抑。若是君上当真对自己有意,想纳自己入后宫,那确是不会升自己的位子。毕竟愈往高处,担子便愈发大,容不得连着几番换人。而君上几次三番召自己入宫,亦非全然为了政事……
薛奉衔见得薛岚这般犹豫不决,却愈发欢喜的模样,如何还能不知薛岚心中所想?
担忧之事将要成真,薛奉衔便再顾不得许多,提起手中木杖狠狠一敲地面,“混帐!”
薛岚一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薛奉衔,“……父亲您这是怎的了?”何以突地动这般大的怒气?
“孽子!你是否心喜君上了?”薛奉衔连着狠敲手中木杖,怒道。
薛岚又是一惊,父亲是如何猜想的?可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只能硬着头皮言道:“父亲,我确是有些,有些心思……”
“不论多还是少,赶紧给老子掐断了那些个念想。”薛奉衔沉声喝道:“我已经赔了一个儿子,莫不是你还要凑上前,把自个儿送上去?”
薛岚涨红了脸,却是心觉难堪,“父亲,这如何能相提并论?大哥他本就不愿,是您硬逼着大哥入宫的。而大哥心喜林大哥,自然不讨君上欢喜。大哥被废是因着您,因着薛府势大,而非情意。”
薛奉衔盛怒,“你之意是,一切都是我的错?”举起手中拐杖,便要敲上薛岚身子。
薛岚见了便立即紧闭双眸,等着疼痛降落。可等了半晌,亦未有动静。睁眼看去,却见得父亲收回了拐杖。是父亲在最后关头时住了手。
想及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实是大不敬,便言道:“父亲,儿子错了,儿子不该惹父亲动怒。”
薛奉衔依旧黑着脸,不看薛岚,言道:“你自己亦说,你大哥被废是因着薛府,因着我。那么若是你入宫,便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了?你身后依旧是薛府,是你尚未归西的父亲。”
薛岚断断续续回道:“可若是……若是君上对我有意,那我与他……不就是,不就是两情想悦?且如今薛府不若以往势大,想来……想来该不会有事。”
薛奉衔瞪了一眼薛岚,“竟不知你是个傻小子!君上的心意,与你的能一样?若他当真想纳你入后宫,亦不过是贪图一时兴味,或者说是一时新鲜罢了。后宫男侍女妾如云,往后还会不断往里头装人,你又能得宠到几时?”
薛岚脸色一白,“我不一定要入后宫……或许可以继续留在户部,做个员外郎……”
“我今日便明白地与你说说,君上不是常人。他是王室之人,是洪噬王室的主子。古来王室多无情,你若是将心交付于他,便只能落得凄凉下场。这与你是否入后宫无关。”
“父亲这话,未免有失偏颇……”薛岚强撑着回道。可心里确是想着,即便王室多无情又如何?总不至于所有王室之人,都是寡情薄意的。
薛奉衔听得险些又要控制不住怒气,几个深呼吸之后,言道:“你好自为之。若是让我知晓,你行事有何不妥,便莫要再踏出薛府大门了。”
——
“云锦已然入主罔月、信河。正遣调人手拆除罔月、信河间的城墙。”一影禀道。
龙越轻拨杯盖,“此事已成定局,便由得他去罢。”嘴上说得虽轻巧,可心里多少是有些介怀的。可事到如今,亦只能暂时放手。
“是。”一影应道。“矗戮国君主已派人前去狩崛国,相商联姻与联盟一事。”
“先前百里连祁一直未有纳人入后宫?”龙越抿了一口茶,问道。
“是。那狩崛水汗说来也怪,迟迟不愿纳人,即便前朝多有官员上奏,亦按捺不动。”一影言道。
龙越轻笑一声,“寡人倒要看看,他此次还能否按捺不动。”
“主子之意是……不阻拦矗戮与狩崛联姻之事?”一影讶道。
“联姻又如何?不过是手段罢了。若心不齐,联姻再多亦是白费。”龙越放下茶盏,言道。
一影沉默,犹豫半晌,终究是咬牙言道,“主子,属下有些话不得不说。您心喜云慕君,这属下知晓,可亦不该如此纵着他。且主子您身为一国之君,喜恶怎能如此分明?岂不要成为您的制肘?”
龙越看了一眼一影,“你的忠心寡人明白,可有些事情,无法用意识控制。你还未遇上让你心喜之人,因而你无法明白。待得那一日来了,你便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站起身,“时辰不早,你亦不必在这杵着了,换上一光,你去歇会儿罢。”
一影只得垂首应道:“是。属下告退。”
龙越走入地道,直去容府主院的寝室。大约三刻种,龙越推开门,却不见人影。
这个点儿上,云华会去何处?却察觉近处有一道气息,“谁?”
影九现身,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