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挣扎,穆景便决定顺从自己心里的意愿,走至床榻边。
燕长寂未睁眸子,只往里躺去,让了空位置给穆景。
穆景见了先是不可置信,后便是巨大的欢喜。几近要淹没他饿神智。在燕长寂旁处轻轻躺下身子,随后却是动亦不敢动。生怕惹恼了燕长寂。
燕长寂虽是闭着眸,可一直神志清醒。如何能不知穆景此刻正绷着身子,一动不动?单听他的气息,便知穆景此刻怕是心里不安着。
不由心里暗叹。本是想着打发穆景出去,独自留在此处的。可看得穆景满眼忧色,又连着那般轻唤自己,便实在是有些心软了。
若是当真那般行事,穆景便必然会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得心静。自己已然误了穆景这许多年,又何必再让他因着自己伤神?
可想来想去,又终觉何处不对。自己何曾是个仁慈之人?所负所误之人可还少?以往亦不见得会对穆景心软。
偏是最近……总是见不得穆景这幅可怜样子。一见了,心里便有些揪紧。
这般想下来,燕长寂倒是缓过了方才不顺的劲儿。陡然遇上那人,终究是有些难受的。虽然时至今日,心底里的那些感情已将近被磨灭殆尽。可好歹自己在那人身上倾注了十多年的情意。
“我会吃了你不成?放轻松些。”燕长寂终究忍不住出声言道。
穆景听得一怔,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待得反应过来,非但未有放轻松些,反而更是全身紧绷。
“以往与你同榻,亦不见你如此。”燕长寂睁开眼睛,却立即对上了穆景双眸。穆景方才正看着他?
穆景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眸子,“以往还年少,不知分寸。”
燕长寂听得有些不耐,“你若是再如此,就去别处歇罢。”言毕便翻身侧躺,对着墙壁。
穆景听了暗叫不好,好不容易可以这般亲近长寂,怎能就这般走了?想着便赶紧调整呼吸,心念道,“放松……放松……”
待得一刻钟后。穆景已然放轻松下来。仔细地听燕长寂的气息,竟似是已然睡熟了。心里有些失落,却亦闭上了双眸,等待睡意。
——
短促响亮的号角声响起。众官员一一行入大殿。
“臣,见过君上,君上万安!”一齐弯身行礼问安。
“起。”龙越端坐于上,微一抬手,言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何连走前几步,长声言道。
“吏部尚书何在?”龙越言道。
贾嘉营出列,弯身长揖,“臣在此。不知君上有何吩咐?”
“可有拟好新晋进士封官的折子?”龙越问道。
“已拟好,请君上过目。”贾嘉营自广袖中取出折子,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项。
何连走下几级台阶,去过贾嘉营手中的折子,递予国君。
国君一览而过,言道,“贾爱卿这份折子拟得不错。”看了一眼贾嘉营,又道,“莫状元封为正七品,为撰修院编修。容榜眼、苏探花俱为从七品,容榜眼为中书科中书,苏探花为国子监博士。”
三人一齐出列,“谢君上隆恩!”
随后众官员一齐弯身长揖,“君上英明!”
“朝廷许久未有变动了。又是用人之际,许多空缺还得填上才是。”龙越缓缓言道,“中书令何在?”
上官俊坤出列行礼,“臣在此。”
“庆城涝灾之事,你处理得不错。”龙越言道。
此句一出,众官员如何不知君上有意提拔上官俊坤?说不得还是属意上官俊坤担任丞相一职。
“上官爱卿入朝为官多久了?”
“回君上,已然六年有余。”上官俊坤微微躬身,垂首回道。
龙越看了看底下众官员,言道,“中书令敦谦勤勉,为寡人分忧,为洪噬立下不少功劳。寡人愿许你丞相之职,不知上官爱卿可愿意接此重任?”
上官俊坤强自镇定地弯身长揖,言道,“臣,定当不负君上重托,为君上、为洪噬鞠躬尽瘁。”
龙越勾起唇角,颌首言道,“上官爱卿向来是朝廷栋梁之才。还望上官爱卿一如往前。”
“是。臣谢君上隆恩!”上官俊坤又是弯身长揖,随后才垂首回了官员队列中。
“撰修院如今何人主事?”龙越复又言道。
学院学士柳镇池出列行礼,“回君上,如今是臣在撰修院主事。”
“依你看,撰修院中有哪些个人堪当大用?”龙越看了一眼柳镇池,这柳镇池身为从二品官员,位子不低,如何会认柳影双为子?
柳镇池沉吟半响,回道,“臣以为,施青施学士,颇具才识。”
“施学士可是从六品?”龙越问道。
施青出列行礼,“回君上,臣确是从六品。”顿了顿,又道,“臣自以为才疏学浅,无功无资历,实是柳大人抬举了。”
“你这做法说法,寡人却是第一次见。你自以为才疏学浅,那不知施学士以为,何人堪当大用?”
施青一愣,随后回道,“翰林院编修林长河,及翰林院撰公孙禅。”
林长河?不就是薛意心系之人?薛意如今远走他乡,该就是因着此人罢?念头不过一闪,龙越言道,“如此两人俱升为正六品,去司外院主事罢。”
“谢君上隆恩!”二人刚谢了恩,龙越便道,“今日便就议到此处。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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