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秦书淮。他听秦书淮久久不说话,心里也是发毛。
虽然有袁崇焕罩着他,但是他很清楚,这个秦侯爷现在只手遮天,就连袁督师都要等着他去救。若是他想杀了自己,这天底下没人能救自己。
秦书淮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祖将军,本侯接收了不少三屯营撤下来的溃兵,你猜他们是怎么说的?”
祖大寿心里骤然一紧:侯爷这是要问罪了?!
冷汗从后背直流而下。
细细斟酌了下,他说道,“侯爷,罪职……罪职不知!不过罪职所说千真万确,愿与任何人对质!罪职清楚,此事若有半点虚假,不但侯爷不会饶过罪职,就是袁督师也不会饶过罪职的!”
他搬出了袁崇焕,不过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大气都不敢喘地等着听秦书淮怎么说。
秦书淮轻叹了一声,说道,“祖将军起来吧。祖将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赤胆忠心有目共睹。况且此次又带兵来援有功,本侯,自是信你的。”
他提一下溃兵的事,无非是想让祖大寿知道,自己知道三屯营是怎么失的,让他好自为之而已。
祖大寿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说道,“罪职督师不力丢了三屯营,又何敢居功。如今残存一息,只求有朝一日能将功补过,上报朝廷栽培之恩,下报弟兄们枉死之仇!罪职愿带四千精骑,随侯爷共伐鞑子,虽死无憾!”
祖大寿很聪明,知道秦书淮放过自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上自己这四千精骑了。他打定主意,反正现在自己也无处可去,不如先投靠了秦书淮。回头若是能再立些功劳,获取他的信任,那么丢三屯营的罪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有秦侯爷和袁督师一起罩着,不管兵部还是内阁谁都别想找自己麻烦。
秦书淮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本侯瞧将军面色憔悴,想必是连日征战累了,且去休息吧。好好养精蓄锐,才能攒足力气,找鞑子去报仇!”
祖大寿又是一拜,说道,“罪职多谢侯爷关心!罪职告退!”
祖大寿走后,赖三儿说道,“帮主,这就放他走了?这小子可是弃城逃跑,我都听人说了。哼,懦夫,杀了才好!”
秦书淮白了赖三儿一眼,斥道,“你以为,咱们现在真的能只手遮天了?杀他,你当他背后的人是木头吗?”
明廷官员就不忌讳的就是内斗。lt;gt;袁崇焕是什么人?当初看不顺眼毛文龙,他能直接上岛宰了人家,够睚眦必报了吧?要是杀了他的爱将祖大寿,就等于打了他的脸,他能善罢甘休?现在是打鞑子的关键时刻,跟袁崇焕起冲突,不是正合了皇太极的意?
赖三儿马上嘿嘿一笑,“属下愚钝。嘿嘿,要不怎么说跟着帮主长脑子呢。”
过了不久,外头又有人来报,说有个金大的求见。
“那个金凤寨的来讨功劳了。”赖三儿说道。
秦书淮道,“是人家的功劳,就得给人家。让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金大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他全身负伤六七处,绷带绑得全身都是,看上去像半个木乃伊。
不过见了秦书淮,他还是忍着伤痛噗通一声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
“小的金凤寨金大,拜见秦侯爷、秦盟主!”
这一跪一拜,腹部的伤口就裂开了,鲜血涔涔地渗出来。
秦书淮淡淡地说道,“金大当家,起来说话吧。赖三儿,扶他坐下。”
金大感激涕零,连说,“不敢不敢。”
不过赖三儿还是扶他起来,坐到了石凳上。
“金大当家伤得不轻吧?”
“区区小伤怎敢劳侯爷挂怀?小的只恨自己没本事,本想带领弟兄们来助侯爷一臂之力,怎想,哎,怎想领来了一群乌合之众,反倒是给大军添麻烦了!所以小的,特来像侯爷告罪。”
金大在来之前特地去请教了寨里头最能侃的魏老四,这些话都是魏老四一五一十地教给他的。
秦书淮知道金大这么说无非是换了种方式来邀功。这个年代的人说话都这样,大概他们认为这么说话才上得台面。
不过他还是淡淡一笑,说道,“金大当家过谦了。此役我军能击败鞑子,金凤寨功不可没,本侯是不会忘记的。本侯向来赏罚分明,大当家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说说。”
金大忙说道,“小的不过做了点皮毛小事,万不敢居功。小的、小的只想……”
“但说无妨。”
金大又噗通一声跪下了,鼓起勇气说道,“回侯爷,小的自幼习武,有几分蛮力,也尚知‘忠’字为何,若侯爷不嫌弃,小的愿从此追随侯爷,为侯爷效死!”
这是他见了魏老四后决定的。lt;gt;
之前他的愿望,是想让秦书淮允许他的金凤寨加入武林联盟,顺便赏他点金银。不过,见了魏老四之后,魏老四告诉他,他在武林联军中呆了一天,感觉这支大军不像是朝廷的,而是秦书淮自己的。
这话瞬间就点醒了金大。
放眼天下,如今还有谁能与秦书淮匹敌?他若振臂一呼,别说是整个武林,就是市井百姓之中,怕也是追随者无数吧?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与其带着残存的两三百人搞什么江湖门派,倒不如跟着侯爷大干一场!他日侯爷登上大宝,自己岂非开国功勋?这等荣耀,这等富贵,又岂是小小的一派掌门能比拟的?
秦书淮对金大来投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