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听得直咋舌,问道,“小姐您也不管管?好歹给她提个醒啊!府里乱起来谁也讨不了好。”
柳绿鄙夷的瞪她一眼,用口型无声道了句‘傻丫头’。
虞襄用针尖挠挠头皮,轻嗤道,“傻丫头,我能看明白的,老祖宗焉能看不明白。虞妙琪犯错也等于林氏犯错,老祖宗就等着抓林氏的把柄呢。你想想七出之条她犯了几条?不顺父母、不事姑舅、不教儿女、妒忌、多言,放在别家早被休弃了,也是老祖宗心软,这些年又腾不出手来,这才放任她。你且等着看,她们这回若是捅了篓子,老祖宗必定不会轻饶。一个休离;一个要么关上几年,要么远远发嫁出去。”
桃红听得直咋舌,再不敢多言。
正院,老太太也得了信,知道虞妙琪并没大动,只废了两条不轻不重的规矩,于是对马嬷嬷喟叹,“我还当她多有心计,却也是个短视的。这两条废除的规矩的确无关痛痒,然而她却不深想一步:那些下人常年有人管束,这个干什么那个干什么都有明确分工。她一下子把管束之力拿掉,分工也就模糊了,这件事谁负责那件事谁负责都没了定论,可不叫下人惶惑么。你推我我推你,差事都没人干了,府里早晚要闹出乱子。就比如一匹夹紧腹部疾驰的骏马,你忽然松开挟持它的力量,它瞬间松懈下来难免撩蹄子摔倒。管理中馈也是一门学问,其中的道道跟治国有异曲同工之妙,治国严谨则世道清明,治国偏颇则乱象丛生。虞妙琪到底比不得襄儿啊!”
马嬷嬷附和道,“那是自然,襄儿小姐毕竟是您跟侯爷手把手教出来的,寻常人比不得。”
老太太心情稍缓,低声沉吟,“沈家到底是商家,见识浅薄,教出的孩子实在拿不出手。”
马嬷嬷点头称是。
两人却有所不知,并非沈家不会管教,而是不敢管教,单看沈元奇,放在万千人中也是极为出色的。说到底,虞妙琪被沈家捧得太高,不小心给捧杀了,这才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因虞妙琪手段温和循序渐进,又暗中寻找能扶持的亲信,接下来的半个月侯府并没闹出任何乱子,她也就渐渐放松了心弦。
这日,躲在屋里足不出户的虞思雨忽然登门,还带了许多礼物。虞妙琪笑着把她让进屋,行止间丝毫不见芥蒂。
虞思雨略寒暄几句,期期艾艾开口,“妹妹,不是姐姐贪图母亲嫁妆,实在是长者赐不敢辞。那等境况下我若是坚持推拒,老祖宗还不更加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母亲没怪我吧?”
林氏怎会不怪?事后了解到几间铺子和田庄价值的虞妙琪也都心头淌血,恨不得把虞思雨生吃了。
虞妙琪垂眸喝茶,再开口时语气说不出的亲切爽朗,“母亲怎会怪姐姐。这些年母亲对姐姐多有疏忽,这回给姐姐添妆也算尽了一份心。我届时也要准备一份厚礼送与姐姐,以全我们姐妹之情。”
虞思雨大为感动,握住她的手赞叹,“还是妹妹贴心,不似虞襄,就是个冷心冷肺的。”
虞妙琪掩唇轻笑。
两人继续闲扯,临到走时虞思雨才道,“听说妹妹现如今掌家了,若是忙不过来我还能帮把手。妹妹也知道,我再过一年半载就要出阁,正该学习如何管理中馈。”
“姐姐以前都没学过吗?寻常人家的女儿七八岁就开始学了呢。”虞妙琪故作惊讶。
虞思雨眼中沁出泪水,指了指西厢,又指了指正院,低声埋怨,“这一个霸道猖狂,一个自私偏心,我在夹缝中求存,如何学得到真本事,不过白白捱日子罢了。”
“好姐姐,那妹妹日后便要多多仰仗你了。”虞妙琪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送走虞思雨后立即沉下脸,将几个小丫头打发走,唤了金嬷嬷过来。
“你派去扬州的人传回消息没有?什么时候能把虞思雨弄走。我看她着实碍眼。”自正院那出闹剧之后,虞妙琪也懒得再装贤淑温婉,把在沈家养成的刁钻秉x_i,ng展露无遗。
金嬷嬷也不觉得失望,反而乐见其成。夫人靠不住,二小姐正该刚强点才好,于是笑道,“回二小姐,刚得了消息,方家母子已被说动,正往京城里赶,想必再过七八日就到了。”
“还有七八日?可别出了纰漏。”虞妙琪按揉眉心。
金嬷嬷连忙摆手,“出不了纰漏。那母子两现在落魄的很,别说吃顿饱饭,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还能不死死抓住虞思雨这根救命稻草?他们比咱们还着急呢。”
“如此正好,等这事成了我重重有赏。还有,让你寻些信得过的下人扶持,你可有眉目了?”
“还要观察一阵。小姐您别急,大权都在您手上,不需咱们费力寻找,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
“说的也是。”
二人正合计,却听屋外有人通禀,“二小姐,春梅、冬水求见。”
虞妙琪用询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