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接过本子,我参考上面的草图,详细解说香灰的事情。王老头看着本子若有所思,他到写字台下面翻出一张草纸,又拿了圆珠笔、圆规和量角尺。我把衣服穿好,站在旁边看。
王老头用圆规在纸上画了个工工整整的圆形,然后按照我草图的记录,在圆形上标注香灰的位置。
他这个标注就不是简单的随手涂鸦了,而是用量角尺仔细测算距离和角度,最后在圆上标出五个位置。
他把这张纸拿起来,拎着纸张的左右角,看得聚精会神。
林法光介绍这老头时,曾经说过他是老前辈,冲王老头刚才救我的身手,可以看出确实不是凡人。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或许能看出什么端倪。
王老头看了一会儿,把纸放下,背着手在屋里转圈。一边走一边沉思。我不敢打扰他。
王老头停下来,转过头看我,一字一顿道:“后生,你有没有胆量?”
我被他说愣了,眨眨眼说:“你老什么意思。”
王老头说:“我怀疑惨死的那个大学生,阴魂仍然滞留在死亡之地,也就是那棵树上。我想来个招鬼!”
我吓得毛骨悚然,这老头说要招鬼的时候,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极为阴森,一双眼睛铮亮。
“后生,听说过乌盆记没有?”王老头问。
乌盆记是传统京剧曲目,我没看过,但大致了解里面的故事。有人惨死,尸骨被炼制成乌盆,结果乌盆上的阴灵喊冤,包公秉公执法,冤案得以昭雪。我明白王老头问这句话的意思了,如果死去大学生的阴灵仍在,王老头有办法招鬼前来,一问究竟,那案件自然大白于天下。
这种法子说起来有些怪力乱神,违背了破案的寻常路子,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一试。香港台湾乃至东南亚等地,有了冤案之后,苦主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报案,而是请神媒来观落阴或鬼上身,这样简单直接,倒也明了。
王老头看我明白了,也没有多解释,他拿起标记香灰的圆形图案说:“你发现的这个线索很重要,有人曾经在水塔内布法阵作法。”
“这是什么法阵?”我问。
王老头略一沉吟:“看上去很像是一种古怪的结界,在水塔里形成一方禁锢的天地,用来封印阴魂的。”
我倒吸口冷气:“这是谁干的?要封印什么阴魂?是那个死去的大学生吗?”
王老头摇摇头:“不知道。小伙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有点意思,居然不惧阴毒。我们配合一把,如果真能把那个大学生阴魂招来,或许就能解开里面的谜团。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什么时候做?”我问。
“自然是越快越好,就是现在。”王老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下定决心,点点头同意:“好!”如果真的能救回解铃,我就豁出去冒险了。
王老头让我少坐片刻,他到二楼不多时斜挎着一个大箱子下来,里面是作法的工具。我们在出发之前,先简单吃了点东西。这里还有老头吃剩的半只烧鸡,他又劝我喝了一盅酒,说是可以天冷驱寒。
肚子里有了热乎气,我们出了屋子,来到码头坐船,再一次横渡水库,向对岸驶去。
很快到了岸边,他把船拴好,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水塔方向走。此时夜已深,晚上看不见月亮,清清冷冷的。走着走着,我身上寒意更盛,忽然打了个激灵。
王老头看我脸色苍白,问我是不是冷了。
“王大爷,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我颤着声音说:“解铃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会不会也在招鬼?”
王老头停下脚步,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么一想,解铃会不会也想到用招鬼问案的法子。就在他招鬼的时候,出了问题,结果出了事……”
王老头笑笑:“后生,你害怕了?”
“我,我没害怕,呵呵。”我勉强笑出两声,比哭都难听。
“我和解铃比不了,”王老头说:“不过保证咱爷俩安全这还是没问题的。”
我问他为什么比不了解铃。王老头说:“解铃天赋异禀,而且拜了很厉害的师父,我给他师父安歌提鞋都不配。解铃不但有阳间的师父,还有阴间的师父。”
我觉得匪夷所思:“阴间的师父?”
“解铃曾经在阴曹地府修行过,这件事我也仅仅是听说,其中过程非常隐秘,日后若解铃脱险,你可以详细问问他。解铃在阴间的师父是二伯爷。”
“二伯爷是什么人?”我好奇地问。
“就是黑无常。”王老头说。
我听得喉头窜动,背后窜出一股寒意。乖乖隆的咚,解铃在阴间的师父居然是黑无常。
“我听林师傅说,解铃只留下躯体,失去了魂魄。难道魂魄不在阴间?”我喃喃地说。
王老头道:“一个人如果死了,魂魄可能有这么几种去处,一是到了阴间;二是滞留在阳世;三是轮回走了;四是被邪术控制,为邪人所驱使。我和老林还有几个人讨论过解铃目前的状况,他的三魂七魄极有可能被邪术控制,不知道禁锢在什么地方。”
“我们招鬼会不会有危险?”我问。
“危险肯定会有的,但我能保证见好就收,如果形势不对,便不做了。”
说着话,我们来到水塔的旁边。王老头让我带他进塔,检查了一圈带箭头的香灰标记,看过之后,他告诉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