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我便去了流颜寝房。

“公子，该起了！”如往常一样推门，却发现，门上了锁。

平日总是看着他安睡才离开的，什么时候有插门的习惯？上次他病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插门呢！

正寻思着，门开了，流颜朦胧着睡眼，却带着温和的笑：“今儿个这么早？”

进了屋子，草香扑鼻而来：“好香哦！”

流颜反手关了门，不让接近冬天的凉意偷溜进来，从背后拥着我：“哪里香，我怎就闻不到？”

我转过身，投进日思夜想的怀中：“你自己的味道，当然闻不到。”

“怎样的味道呢？”他淡淡的问。

“青草的香味，没想到你睡的时候浓烈的多！”

他轻笑出声：“呵呵！这么早，有事儿？”

我离开他温暖的怀，为他披了件棉衣：“确实有事儿……”

他却拿下棉衣，放在藤椅上，竟又躺回被褥里去。我怔怔的看他，却见他拉开被褥，伸出一只手，示意我过去。

我愣了下，却鬼使神差的向他移动，脱了鞋子，钻进他的胸膛。

我们窝在床上，紧紧相拥，良久后，我才开口：“上次你说的容王爷，是什么人哪？”

“一大早的，就为这个？”他搂了搂我说。

“想的睡不着，就来问问。”

他没有回答，想着什么。

“怎么了？”抬头看他。

皱着的眉头令我有不祥的预感……

“柔，我不愿你卷进这些情仇中，起初不对你表明心迹，终是不愿有这样的结果……”

“为何？”

“为何？呵呵，只因这太残忍，我也许会为此而丧命……或许，还会拖累你……”他苦笑了，带着担忧，不是担忧自己，而是我……

紧拥着他：“若把我瞥的一干二净，我留着命要做什么？”

他思量片刻：“我……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我的执着，换来了他紧紧的拥抱。

见他依旧不开口，我继续问着：“快告诉我，容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不愿今儿晚上再无眠。”

他挣扎着，过了好久才缓缓说着：“容王爷人品正直不阿，朝中事物赏罚分明，我爹的兵权大多转给了他，他一人就揭示了两个ji臣的阴谋，心思细腻，处事精悍，也深受皇帝重视，他辅佐两朝圣上，而且……富可敌国……”

“恩？忠臣……不总是着想黎民百姓，不做授受之事吗？不是贪官，怎么会有那么多财富？”

“因为容王爷有三个儿子，二少和三少经商头脑卓越，皇城大多的钱庄和客栈，都是容家的，包括丝绸，酒馆，货运，茶馆，想的出的生意，容家几乎都有的赚。特别是三少爷，他一人就占容家财势的大半……”

“哇！容家竟有如此大的势力，若是真的刚正，我们出去就一定要说服他！”我握紧了拳头，突又想起：“容王爷，没有女儿吗？”

“有过一个。”

“有过一个？这算是哪门子的话儿呀？”

“咱们在背后说人家私事，不怕死后被阎王割舌头？”流颜刮了我的鼻子，轻笑着说。

“这次不算！快说啦！”我抱着他摇晃着。

流颜阳光的笑，接着又叹口气：“容王爷的女儿，夭折了……”

……

不再说什么，就这么抱着，接近冬天，天气越来越冷，在流颜身上取暖，带给我的，却不只是温度……

第四十六章恐慌

接客的事情我们总是自欺欺人，谁也不愿提起，日子一天天的过，但埋藏在最深处的隐患，终究压不住……

我们没有越矩，离雷池远远的，好似在恐惧着什么，因为那讽刺的守宫沙吗？还是责任？或者，是那遥不可及的长相厮守……

柳妈妈开始送流颜更多的东西，精致的棉衣，上好的茶品，贵重的胭脂水粉，屋子的摆设也换了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我们最担忧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一场冬雪，柳妈妈的一句：“明年开春，流颜便要‘出阁’。”让我们的心瞬间冻结，支离破碎的落了一地……

紫夕说：“矜柔，收心吧！”

蝶舞说：“流儿，他会让你痛……”

星儿说：，你会发疯！”

柳妈妈说：“帮你换个人伺候着，可好？”

用厚重的棉被裹了全身，缩在床角无助的抽泣，我不会在流颜怀里哭，因为泪会流入他的心，烫的他好痛……自己哭哭就好，自己一个人哭就好，哭……直到哭累昏过去……昏过去的我，嘴角却挂着苦涩的笑……

流颜开始很少对我笑，更多的是说不出的苦，就连我们相视的眸，都透漏着心酸……

谁在我的心房做了手脚，我怎会如此的难受！

……

“公子，该起了！”这是惯例吧！已经改不了这样的习惯。

他在窗口望着，眼神不再空洞，只有忧愁。

我从背后抱了他：“不怕你一条玉臂千人枕，不怨你一点朱唇万人尝，只盼来夕厮相守，无论云烟堪过往……”

他颤抖着身体，转过来拥我入怀：“可以吗？能忘记这风花雪月的日子吗？那会伤你多深，让你多疼？我好愚蠢，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为何要告诉你我有多怜惜你，却把你拉进这肮脏的泥坛中……”

我又笑了，用它掩饰快要夺出眼眶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