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敬滔方华香兄妹离开后,如真又叫住如情,说大哥儿挺想念她这个姑姑的,干脆一道去她家玩上两日。
如情望着如真那一个人都玩得不亦乐乎的长子,这小子想念她是假,如真想替她作媒是真。
忽然间很是忧忿:难不成,全京城的男人都死光了,只有陈家公子才适合她?
……
如真的府邸位于京城“五环”之外,但地段还不错,屋子不大也不小,刚好适中,按如真督促夫婿上进的本领及她自带的嫁妆,在繁华地段买更好更大些的房子也绰绰有余,但如真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钟家虽封地在天津卫,可京城里的亲戚也多着呢。买大了有什么好?平白给他们落脚不成?你可不知,钟家还有好些专打秋风的不要脸的,也有最爱塞通房妾室的,我那地方小,塞进来都没方地住了。”
古代讲究的是家族力量,家族力量把优势与团结带给了族人,却也有许多病痛,比方说,一人得道,**犬就算无法升天,也得帮着升天——人家登门找你求助,就得负责吃喝拉撒,并且还不能有怨言。否则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在官场上要受病诟,名声也有受毁。
地方小的也有地方小的好处,至少,钟家在京城的其他爱打秋风的亲戚看着这么小的屋子及这么寒碜的设备,也不好意思长期上门打秋风了。
再来,大姐夫如此声威,而身边除了如真及一个新任姨娘外,再无半个通房。如情佩服地望着这个大姐,也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却有这般长远目光,实在是难得了。
想到那个胡姨娘,如情随口问道:“那胡姨娘现下怎样了?”
如真轻轻喝着茶,悠然道:“是个没福气的,偷偷倒掉妈妈端去的净身汤,偷偷给怀上了,仗着肚子里那块耀武扬威,妄想与我分庭抗礼,可惜却是个鼠目的,为着你大姐夫送的几颗桔子,一味的嫌少了,与你大姐夫哭闹,还与周姨娘斗气,最终把孩子给弄没了,天可怜见的,足足七个月的带把的就那样没了。成日里哀嚎哭叫的,月子没坐好,病死了。”
如情默然,想必这里头,还有如真不少功劳吧。
如真与她对视,忽然自嘲一笑,“你猜的不错,确是我做了些手脚。妹妹这是指责我心狠手辣么?”
如情摇头,“那胡姨娘,死有余辜。她不让姐姐好过,姐姐也没必要让她好过。死了更好,相信钟家姑太不会再时不时上门打秋风吧。”
如真冷笑一声:“如何没有?三五不时的上门来闹,天天哭诉她可怜的孙女命苦,然后,我就只能把周姨娘交给她,任她发落了。反正,胡姨娘确是与周姨娘置气把孩子弄没的,如何怪罪到我头上?”
那位钟家姑太如情没见过,但能厚着脸皮把孙女塞给侄孙屋里头,想必也是个狠辣又愚昧的,那周姨娘想当然不会有好下场了。
如情又问如今大姐夫屋里的那位新任姨娘又是如何方神圣。
如真面无表情地笑了笑,“是我在外头买来的。你大姐夫如今的官位,若屋子里没一两个人,也说不过去。”
那个新任姨娘父母双亡,家中再无任何亲人,只一赌棍叔父,原想把她高价卖给青楼,可惜人家不肯收,最终只得草草卖给了人伢子,最后被如真买了下来,也不过花了二两银子不到。
那位姨娘身无恒产,又无势力,卖身契还捏在如真手头,除了安份守已能有一条活路外,也实在找不出第二条出路了。
如情默然,不知该怜悯那个新任姨娘这般任人搓圆捏扁,还是该佩服如真深谋远虑,做事周全,还是该疼惜她,这般成全大局,委屈求全。
发现了如情脸上的怜惜,如真鼻子一酸,轻拍如情的肩,笑道:“你也不必心疼我,每个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还算好的了……只不过高嫁的姑娘在婆家确实没什么底气,被人任意搓圆捏扁的,幸好有秦妈妈时常点拨我,规劝我,若不是咬牙一路忍了过来,说不定不是被他们逼死,就是被恶心死。所以,我真心不希望你也步上我的后尘。”
如真又提起了陈家,“那陈二公子我看还是个厚道的,至少,是个有主见的,不会被他老娘给左右。只不过,天底下的婆婆若想为难媳妇,本不须找理由。听陈大夫人讲,她那婆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看着老实,实则抠门小气自私还刻薄,她刚嫁过去几年,可没少算计她的嫁妆。所幸后来她学了,成天穿着旧得不成样的衣裳回娘家,这一来二回的,这才让那老婆子不敢轻举妄动。”
高嫁的女儿娘家说不上话,低嫁的姑娘倒还好些,只要父兄得力,再难缠的婆婆都要避让三分,这个道理如情还是明白的。
姑姑方敬宣先前高嫁至三品户部侍朗的赵家,可没少受赵家老夫人及赵家大房挤兑,直至后来赵家失势,如今反要靠方家支撑门面,方敬宣在婆家已不是吴下阿蒙,在强势且刁钻的婆婆面前,也能挺直腰杆做人,尽管方敬澜如今丢了官,但侄儿侄女都声势显赫,如真与何氏也时常去串串门子,赵家老夫人哪里还敢与方敬宣过不去。
道理是这样讲的没错,但真要付诸实践,则又有些困难了。
在见了刻意打扮过的陈老夫人面前,如情很少说话,保持着文静且害羞的模样,陈老夫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瞧,满是皱纹的脸上总算露出笑意来,上回没细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