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既行不为所动,“你回去吧。”
林放急眼了,“为什么?!”
“我喜欢这里。”
林放怎么可能说得动他,更加拗不过他。他就像刚认识江沅的段既行一样,每天准时来江家报到,江沅特别高兴,除了段既行他少有朋友上门,所以对这一切非常热衷。每天早上欢欢喜喜地拉开门迎接他,眉开眼笑,“你来了呀!”
高三暑假学校强制补课,段既行当然不例外,要是往常逃就逃了,可如今在李邝和江岩汐的眼皮底下,他还乐得做个好学谦逊的好学生。
他又怕江沅孤单,于是,他跟林放说,“你来陪他。”
林放老大不乐意,拉着一张脸,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旁边监工,那只大金毛来来回回在他脚步绕圈,吐着舌头满脸谄媚看起来傻得要命。
“长头发,小饼喜欢你。”要是不喜欢,第一次见面他那样吼江沅,小饼就该不遑多让地吠回去了。
林放不屑于向江沅做自我介绍,段既行又从来不叫他的名字,所以江沅至今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自作主张代称他叫“长头发”。
林放无敌讨厌他这么叫自己,越是讨厌就越不想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因此陷入一个“越叫越讨厌,越讨厌就越不想说”的恶性循环。
每天江沅在那练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画设计图。他有足够强大的自我催眠技能,他想着自己是个冠荣无数、审美极佳的设计师,而江沅只是个租来给他陶冶情c,ao的钢琴小弟。于是他又开始颐指气使,“这么苦逼的曲子你要奔丧啊!弹首舒缓点的。”
“哦。”江沅立马听话地换了首舒缓轻快的曲子,音色优美圆润,如水银泻地,听得人心驰神往,心情舒畅。
他一看快到段既行放学点了,“喂,傻子,别弹了。”
段既行不在,他就有恃无恐地骂江沅傻子。
这两个字总是能成功把江沅惹急,这让林放非常受用。
江沅很较真,“不是傻子!”
林放嗤笑一声,“会弹琴的傻子就不是傻子了?”
江沅停下弹琴的手,低下去时露出的头顶可怜又落寞,委屈得像一只被欺负了要躲回窝里的狗。林放盛气凌人地看着他,眼角眉梢全是讥诮,“喂,你要在既行面前告状,说我骂你是傻子是不是?没用的讨厌鬼!怪不得没人搭理你这个傻子。”
江沅低着头好久不说话,林放都以为他哭了,还想凑上去瞧瞧。谁知道他猛地抬起脸来,童稚烂漫的一张笑脸,眼睛亮晶晶的,方才积郁的低落仿佛一扫而空,“你热不热?要吃冰棍吗?”
林放始料未及,还有些愣神,“哦……好、好啊。”
钢琴凳上的男孩像阵风似的跑出去,拿着两支家庭自制的那种冰棍回来了,一路上都在咕噜,“巧克力的好吃,养乐多的也好吃……”喜不自胜地笑出俩豆角眼,大方地递给他一支,“是妈妈和阿行一起做的,特别好吃!”
林放面对他十足灿烂的笑脸,心虚地接过来。过了好久才气轰轰地咬了一口,嘀咕着,“真他妈是个傻子。”又扭过去言不由衷地“切”了一声。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骂他。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解气就算了,棉花还给他吃冰棍!
他还没来得及内疚一秒,窗外的风就灌了进来,窗帘被吹得飘起来,干爽的微风拂过脸庞,配着冰棍在燥热的夏日清凉怡人。
讨厌的傻子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长头发,你的画飞起来了!”
林放立马炸毛,“c,ao,别叫我长头发!”
林放一天中唯一算得上有点盼头的事,就是去接段既行放学。出门的时候他脸上难得有些喜笑颜色,可江沅总要比他更高兴,连走路都蹦蹦跳跳的,让见到他的人要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快乐。他远远见到段既行出来,就要伸出一只手来用力挥动,笑得牙不见眼,脆生生地,“阿行!”
那样直白外露的快乐。
林放的那点笑容和喜悦在他旁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被狠狠比下去了。他真讨厌这个傻子,他甚至想揪着他的脸问他“你真的有这么高兴吗?”明明每天都来接,表现得好像几十年没见面一样,真会装!
可他看来,段既行不知多吃这一套,脸色一下就放缓了,甚至都漫出些温沉如水的笑意来。男孩的手伸到他面前,白生生的一条手臂,手指头不安分地时不时握成拳,游动水母似的张张合合,迫不及待,“牵手。”
段既行含笑握住他,温柔地把他的手攥进手心里,有时候林放会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他不在,段既行可能会握着那只手亲上一口。
他们两个手牵手走在一起,腻腻歪歪的,只有那只傻金毛老往自己脚边凑,林放能气出心脏病来。他真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段既行,那个孤僻冷漠,多疑暴躁,y-in晴不定,全世界都别想让他给个好脸色看的段既行。
吃饭的时候,林放的表现也不如江沅,江沅吃饭的时候专心致志,一碗一碗吃得特别香甜。林放y-in恻恻地在对面看着他,趁段既行临时走开,就立马凑上去讥讽他,“你是饭桶吗?吃得这么多?”
江沅从饭碗里探出头来,先把包在嘴里的话吞进去,想了一会儿,“阿行的饭很好吃,长头发你不喜欢吗?”
江沅说这话时,段既行正好回来,林放有一万个理由觉得这个傻子要诬陷自己,“谁,谁不喜欢了?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