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小声的哼着新不了情,从月升,一直坐到月落,然后看着黎明悄悄上了天际的边岸。
“如果我不出声,你们打算站到何时?”
天下终于将双脚从窗边撤下,站起身,面对默默地陪了她一夜的人们。
只是看着一个人神伤,还是沉浸在她小声的哼唱中,每个人都不想去打扰那样有些凄凉的画面,静静地醉人。
千夜看着海家的人不动弹便率先开口,“你曾允诺给我的事,可还记得?”
“怎么了?”
“叶将军要回京了。边关少将,朝中大臣上书谏言,要千朔到泅境去任职,明日便走。”
“他做了什么?哪里得罪人了?”
“昨日,他从你这回,便到父皇面前,让他改立...我为太子。”
哎呀,这个傻孩子!有这个意思也就算了!怎么能当着叶贵妃的面,一道戳破了呢!就算要给她个下马威,也用不着这样啊!
不是好事,叶朔当真要是去了泅境,那都是叶家的人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妥,你一定要拦下他。”
千夜不是不想这么做,何况他也尝试了!但是倔强如千朔,怎么也不肯答应留下!
千朔自认为,要灭叶家的气焰,首先做的就是要把兵权从叶家的手中拿回来!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千朔他自然不想放过。
当今太子不是无能,只是身单力薄,外界传言,他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如此,招来有心人的觊觎。叶家势力庞大,叶将军手握兵权,骁勇善战,德高望重。可惜生了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自从女儿进,颇受恩宠,幸得一子,不足八岁。父女俩便里应外合,一心想把帝位收为囊中之物。
千夜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生散漫,无大志。更相反,他一直暗中辅佐东王和太子,除去了不少有异心的势力。只可惜到了最后的关卡,还是没能在叶家的身上得到任何便宜。叶将军班师回朝,对日益猖獗的叶贵妃来说,本就如虎添翼。
千夜走了,他来的目的本就是告诉天下叶朔即将离京的消息。就算心存侥幸,最后还是失望,原来她也没能想到万全的办法...
临风站了一夜,一经放松,腿便不听使唤的哆嗦起来。
天下将手里的琴挂在床边,“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话?”
昨晚,非天是第二次听到她嘴里喊出“天斐”,这个名字的主人到底有何等的能耐,让她思及如此到夜不能寐的程度!好奇归好奇,他还是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
“柳儿...”只是叫出这个名字,临风的心里便什么滋味都有了。既有重逢相认的喜悦,又有着说不出的酸涩,这一刻,他当真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面对自己的女儿。
“抱歉,我不是。我说过了,挽柳已死。”天下不是不想承认她是海家的人,但是事实的确不是。“我也不能解释我怎么会在这里,占据了这个身体。但是...等我把自己的事办完了,这副身体,随你们处置。”
临风眨巴着眼睛,她不会是想不承认,有个这么堕落的父亲吧。他就这么不济吗?连女儿都不认他!
“我不想骗你们,我真的不是挽柳,我姓天。”是来自不同的时空,不同时代的人...
天下的表情就像在说,她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她。
沉默,还是沉默。不止临风,连非天也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反观海九溟,倒是安之若素。像是他们讨论的问题,和他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非天突其不意,抓了她的手腕,把起脉来,然后狐疑的看着她。
“她说的是真的。”
天下有些吃惊,这都能看出来?非天到底是什么天才医生!若搁到二十一世纪,就这绝活,还得有多少庸医下岗啊!
“这副身子,气血不畅,”非天食指按着她的手心,然后竟对她上下其手,“身体的各个功能都停止运作过,虽然活了,但是气血还是跟不上调养的速度,故体寒如此。她没有说谎。”
临风当然知道非天不可能和她串通一气,合起火来骗他。但是她明明就站在这里!
“挽柳的确已死。”
非天说出了让临风不能接受的事实。非天医死人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只要身体的各个零件没有过度的损坏,在人死的一刻钟内,他有绝对的自信,将那人救活。可是天下的情况,他倒从未遇到过。人死后,自然而然的复生,他从未听说过。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女儿的身体里!给我——滚出去!”临风捏紧了拳头,关节发出威胁的声音,双眼爆发出怒火,下一秒,就要把天下撕成碎片似的。
非天横在天下面前。看了非天的背影,临风的怒气果然平息了不少。
“我帮你。”非天吐字清晰,简洁的一句话,胜过了千言万语。
天下叹息,谁人能够如非天一般,了解她的情况?当她强忍着身子僵硬的疼痛,谁知道?她害怕睡去了,明天再不会醒来,谁知道?拖着疲累的身体,还要去找寻重要的人,谁又知道?
顿时屋外狂风骤雨,枝丫成了森森的鬼影似的,映在窗帷上,似破窗而入,疯狂的向这里招摇着鬼爪。风的声音,成了它的尖啸。雨声似它们蜂拥而来的脚步声,滴滴答答,毫无规律的作响。如此诡异的夜,分外的骇人。
天下在一记惊雷中惊醒。眼前蓦然亮起的惨白的光,如划破长空的闪电,让人心惊跳。
看了窗外,明明是初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