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几天没看到孩子,他似乎又长大了。”赵世宇嘿嘿地笑。
说这话时,赵世宇纯粹是为自己找个借口,当他真的用心看媳妇怀中的孩子,讶然发觉,孩子真的比刚刚出世时长大了:小脑袋比出世时大了,小脚儿也变长了。
欣欣吃饱,赵世宇接过孩子,捧在手中仔细地看。欣欣睁大黑亮圆润的眼睛看父亲,偶尔啧几下小嘴,似在回味乳汁的甘甜,小嘴边粘着点点乳汁。赵世宇腾出手,轻轻擦去孩子嘴边的乳汁。欣欣捞手抓住父亲的大手,往嘴里送。赵世宇阻止孩子吮吸自己的手,抓好孩子的两只小手,含笑跟孩子说话。欣欣一双小手抓紧父亲的手指,眨眼看父亲,似懂非懂。
李画敏靠在赵世宇肩膀上,与赵世宇一同跟孩子交流。后来,赵世宇将孩子放到床上去,孩子躺在中间,两个成年人躺在两侧,凝视着共同孕育的孩子,时而跟孩子轻柔地说话,时而夫妻间讲着悄悄话。
欣欣困了,在父母亲深情的凝视中睡去。隔着欣欣小小的身子,赵世宇注视李画敏,李画敏也望赵世宇,两人都不说话,只是两手横跨在孩子之上交缠到一起。默默地相视中,李画敏敌不住倦意,睡过去了。赵世宇也拥着妻儿,安然休息。
一阵吵杂声,将李画敏和赵世宇吵醒,是财婶那响得似铜锣的声音,从大门外的灰沙庭院传进来。之前,财婶站在山坡上,远远看到月娘、裕叔和周妈妈从地里收工回来,便来赵家找裕叔。
财婶:“阿裕,再过几天就是阿贵成亲的好日子了,摆喜酒需要的银子还没够。阿裕。你支助些银子吧,要不这喜酒没法摆了。”
裕叔讷讷地搓手,瞟见月娘拉长了脸,就看自己的脚尖:“嫂子,我哪里还有银子?你们将我的羊都卖光了,没有给我一两银子。我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在我们建房之前,你曾卖过几次羊,正月时卖鱼的收入,我们是一文都不见到。都到哪里去了,你给我说清楚。”财婶瞪大眼。恶狠狠的看得裕叔不敢抬头,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一步。
月娘心中有气,不忍看裕叔受气。有心帮他一把,然心中有所顾虑,不肯轻易开口。周妈妈不明事情缘由,根本不敢插话。
李画敏和赵世宇走到大门,刚好看到财婶张牙舞爪地教训裕叔。看清来人是财婶。赵世宇厌恶地皱眉,冲李画敏使个眼色,回房间照看孩子。
“干什么?!来我们家大叫大喊的!”李画敏站在大门,朝石阶下的财婶看,心中不悦全在话语中流露。
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呢,跑来赵家大门前大叫大喊的。根本就是没把赵家人放在眼里。虽然说裕叔是她的小叔子,然而也是赵家花铜子请来的长工,在赵家的范围内不是她能够随意喝骂的。
财婶看到站在石阶上的李画敏。马上想到儿子罗振荣在赵家做事每月领二十两的银子,是在其他地方打灯笼都找不到的美差,马上堆了笑放低声:“敏敏,打搅你们了。没有其他的事,我是来找我家阿裕的。”
李画敏不笑。脸紧绷着:“找裕叔的?站在我家庭院里大声叫喊,我当是来找麻烦的。”
财婶陪笑说:“敏敏。我一时心急,不觉高声了。我是来找阿裕要银子的。敏敏,你是知道的,我家刚刚建新房,阿贵又要成亲了,银子短缺,便来找阿裕挪用一些。”
“裕叔,你可有银子?有银子的话,给她银子让她离开。欣欣还在睡觉呢,若是吵醒孩子,哭闹起来,全家都不得安宁了。我照料孩子半天刚刚歇息,便被吵醒了。”李画敏言外之意,便是在指责财婶:跑来我家大叫大喊的,吵得人不得安宁。
月娘和周妈妈放农具在车库的角落里,顺石阶上走去。
裕叔看月娘挺直的背影,小声地坚持:“嫂子,我身上真的没有银子。”
李画敏便看财婶:“你可听到了?裕叔身上没有银子,你再逼他也没用的。裕叔现在是我家的长工,你若是逼得裕叔病了,不能替我家干活,我是不依的。成亲使用的银子,别处去筹集吧。”
李画敏甩手返身回屋里,不再理会财婶。裕叔抱了挑回来的青草,给牲口添吃食。月娘在厨房里忙活,与周妈妈高声说:“没见过这种人,娶媳妇威逼兄弟要银子的。把兄弟的一大群羊全卖了还嫌不足,难道还要把兄弟卖了换银子?有好吃时不想到兄弟,要银子时便想起兄弟了。什么人!”
周妈妈会意,跟着指责财婶不近人情。
财婶站在灰沙庭院里,听到做厨房的耳房里传出月娘和周妈妈谴责自己的话,要想发作又不敢,看无人理会自己,憋气离开。
李画敏进放房间,欣欣已经醒了。赵世宇躺在欣欣身边,跟孩子说话,欣欣伸出小手,在赵世宇脸庞上抓挠。李画敏抱起欣欣,给孩子喂奶。
赵世宇坐在床边,告诉李画敏说:“我回家前,财叔曾到县城找阿荣,索要银子给阿贵摆喜酒。阿荣身上分明有几十两银子,只给了二两银子。财叔找我商量预支阿荣的月俸,我没答应——阿荣显然是不想出银子替陈贵摆喜酒的。”
“一家人居住的都是泥房子,偏偏费心建造青砖庭院给阿贵和卢二娘成亲,阿富和阿富嫂子早已经不满了,再为阿贵成亲大摆宴席,罗家其他的人眼睛要冒烟了。”李画敏想了想,笑了笑,对赵世宇说:“我有个好主意。阿豪不是一直想娶水秀么?